第20章 逆命者

剧烈的震荡如同一头狂躁的远古巨兽,肆意肆虐着悬浮城市的残骸,使得本就摇摇欲坠的它再次崩解。刹那间,大块小块的碎石仿若密集的陨石雨,裹挟着毁灭的气息,朝着地面疯狂砸去。华景川身形踉跄,最终半跪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鲜血从额头伤口汩汩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可即便如此,他那双眼眸,依旧如燃烧的火炬,死死地盯着那个与父亲面容有着几分相似的黑影。此时,对方手中紧握着的密钥残片,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与远处庞大的母舰产生强烈共鸣。无数金色纹路,仿若有生命一般,从残片表面迅速蔓延开来,在虚无的空中不断蜿蜒、交织,最终勾勒出神秘而古老的封印图腾,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启动归零协议!”长袍人袖袍一挥,三角舰队的眼睛图腾同时迸发出紫光。华景川感觉皮肤下的血色代码如同被火灼烧,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母舰飘去。诗雪挣扎着爬起来,激光枪的能量条已经见底,她却毫不犹豫地朝着华景川坠落的方向扑去:“抓住我的手!”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周遭的空气仿若都凝固了,时间也似要停摆。突然,一道幽黑的锁链如灵蛇般从暗处飞射而出,精准无误地缠住华景川的腰。那锁链冰冷刺骨,金属的触感带着丝丝寒意,瞬间穿透衣物,令华景川浑身一颤,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直直对上黑影隐匿在阴影深处的眼睛。那一刻,他仿若被电流击中,整个人都愣住了,只因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温柔与决绝,竟与记忆中母亲的眼神如出一辙,熟悉得让他心痛。“抱歉,用了这么久才来见你。”黑影开口,声音显然经过变声器处理,变得沙哑而低沉,可那微微的颤抖,却泄露了其内心难以抑制的情绪,“但现在,情况危急,你必须跟我走!”三角舰队的攻击接踵而至,黑影将密钥残片按在华景川后颈,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量子风暴瞬间席卷战场。华景川感觉意识被拉入一片混沌的空间,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父亲年轻时作为归零者研究员的场景、母亲为保护他将量子密钥一分为二的画面,还有黑影在暗中注视他成长的无数个瞬间。

“你究竟是谁?”华景川的意识在记忆洪流中奋力挣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扭曲、旋转,让他难以保持清醒。黑影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神秘:“我是你的父亲,亦是背叛了归零者的‘逆命者’。”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华景川的脑海中如同电影般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黑影继续讲述着,“当年,我们偶然间惊觉,那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文明清洗’,本质上不过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进行资源掠夺的残忍手段。在得知这一真相后,我毅然决然地带着密钥核心叛逃,试图打破这黑暗的规则。”

画面陡然一转,来到了一处火光冲天的实验室。剧烈的爆炸让整个空间都摇摇欲坠,火光映红了每一个角落。年轻的父亲,面容坚毅,怀里紧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华景川,不顾一切地朝着逃生舱冲去。一路上,各种仪器设备被炸得粉碎,四处飞溅的碎片划破了父亲的脸颊,鲜血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可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近在咫尺的逃生舱。“但我的逃亡之路并不顺利,很快便被追兵截获。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别无选择,只能将你托付给华烁集团……”现实世界中,伊索突然启动城市的自毁程序。巨大的量子反应堆开始倒计时,蓝光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长袍人皱起眉头:“既然无法回收密钥,那就彻底毁灭这个文明。”三角舰队的主炮开始蓄能,黑色的能量球比之前大了数倍,所过之处连光线都扭曲成螺旋状。

“没时间解释了!”父亲的声音犹如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将华景川飘远的意识拉回现实,“融合两块密钥,启动‘创世之光’!”刹那间,华景川只觉体内仿佛有两条狂暴的蛟龙在疯狂冲撞,一块量子密钥携着澎湃能量,其光芒竟比太阳还要耀眼数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双臂,刹那间,一道夺目的金色光柱自他掌心喷薄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冲云霄,精准地与三角舰队的主炮正面相撞。在这剧烈的能量对冲中,整个天地仿佛都被撼动,发出阵阵沉闷的轰鸣。华景川透过强光,看到母舰表面那些神秘符文开始寸寸崩解,而长袍人原本冷峻的面容,也在这刺目光芒中痛苦地扭曲变形。“不可能……归零者的血脉怎么可能流淌在他的身体里……”长袍人的嘶吼声,在这仿佛能吞没一切的爆炸声中,显得如此渺小,转瞬便被淹没。只见那庞大的三角舰队,在刺目的光芒里,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寸寸碎裂,每一块碎片都闪烁着最后的光芒,而后缓缓化作漫天星尘,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当那令人目盲的强光终于消散,华景川虚弱至极,重重地倒在一片废墟之上。他的视线已然模糊,却仍努力睁大双眼,看着父亲的身影正逐渐变得透明。父亲的手微微抬起,手中那密钥的残片,散发着神秘的微光,缓缓地融入华景川的身体,仿佛在完成一场跨越生死的传承。“记住,归零者不会善罢甘休。”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去找‘方舟’,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空中若隐若现的星图坐标。诗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将华景川抱在怀里,远处伊索的机械臂正在废墟中挖掘着什么,而在宇宙深处,归零者的第二舰队已经悄然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