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珍海味不如一碗面

人生在世,口腹之欲,本无足奇。然而世人每每追逐山珍海味,以为非此不足以称快意。殊不知,一碗寻常的面,却往往胜过那些珍馐百味。

我见过许多饕餮之徒,排着长队,只为尝一口名厨的手艺。他们脸上堆着笑,眼里闪着光,仿佛那盘中物便是人生至乐。待得菜肴上桌,便急不可耐地举箸,口中啧啧称奇,道是“鲜美无比“。然而不过片刻,那盘中便只剩残羹冷炙,而食客们早已忘却方才滋味,又盘算着下一顿珍馐了。

面则不然。面是朴素的,是温厚的。一碗热腾腾的面摆在面前,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食客的眼睛。面条卧在清汤里,上面或撒些葱花,或浮着几片青菜,简简单单,却自有一种安稳。吃面的人也不着急,慢慢地挑起一筷子,吹一吹,送入口中。那滋味不刺激,却绵长;不惊艳,却踏实。

我曾在一个冬夜,走进一家小店,店中只有一位老者,正低头吃面。我亦要了一碗。面端上来时,热气在冷空气中结成白雾。我吃了一口,竟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那老者吃完,将碗轻轻放下,叹了口气,道:“这面,比那些大饭店的强多了。“我问他为何如此说,他笑了笑,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因为真实。“

我想,山珍海味不如一碗面,是经历了多少虚伪的浮华,而后者却贴近生活本真。人们追逐珍馐时,追逐的其实是虚荣与身份;而吃面时,却只是单纯地满足口腹之欲,无需任何矫饰。

世间万物,大抵如此,越是刻意求之,越是难得其真;越是平淡无奇,越是回味无穷。一碗面的哲学,便是教人懂得平凡中的珍贵,简单里的满足。

人生在世,何必总是仰望那些高不可攀的美味?不如低下头来,安心吃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