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地藏王经幢的青铜铃铎无风自鸣。陆昭明从冥河暗流挣扎上岸时,发间还缠着孟青璃断裂的银丝。血色苍穹下,九根经幢石柱正渗出金漆,梵文如活蛇般在表面游走,逐渐拼凑出陌生的神祇图腾。
“终于开始了......“转轮王的声音穿透云层。陆昭明抬头望去,见经幢顶端浮现佛光漩涡,漩涡中心悬浮着青铜轮盘残片——正是业火灯缺失的核心部件。
他拭去嘴角金血,往生剑插入地面发动溯光瞳。石柱表面的经文突然立体化,投射出万丈佛影。那神祇身披青铜袈裟,眉心血痣竟与陆昭明心口的剑纹同源,手中法器由九百根银丝缠绕而成,赫然是孟青璃的忘忧鼎原型。
“地藏王根本不存在!“白无常的锁魂链缠住陆昭明腰身疾退。经幢突然射出青铜梵钉,将两人方才立足处炸出深坑。坑底升起青铜莲台,莲心躺着具金身木乃伊,缠尸布上绣满陆昭明的生辰八字。
木乃伊突然睁眼,裹尸布崩裂露出孟青璃的面容。她脖颈后的轮回锁链哗啦作响,声音却是转轮王的语调:“看看你守护的真相。“佛影抬手点向虚空,投影显现出幽都山战役的完整记忆——
陆昭明看见自己身着青铜战甲立于舰首,脚下是燃烧的往生台。孟青璃的真身被九百道银丝悬于阵眼,每根银丝都连着具冰棺。当他挥动往生剑斩断银丝时,那些冰棺中的化身竟齐齐睁开血眸,化作相柳的头颅撕咬孟青璃。
“这是假的!“陆昭明挥剑斩向幻象,剑气却被佛影吞噬。投影画面突变:孟青璃跪在血池中,将婴儿时期的他放入青铜棺,棺内铺满刻着往生咒的龙鳞。
经幢突然齐声诵经,声波震碎沿岸曼珠沙华。金粉花雨中,木乃伊的右手突然化作银丝缠住往生剑,剑柄獬豸印第三只眼彻底睁开。陆昭明头痛欲裂,耳边响起两种声音的撕扯——
“杀了我,终结轮回!“(孟青璃)
“你才是罪魁祸首!“(转轮王)
佛影掌心浮现业火灯虚影,灯焰中九百个陆昭明正在不同时空挥剑。白无常的引魂幡突然自燃,幡面灰烬拼出警示:“经幢即牢笼!“
陆昭明暴喝劈开莲台,木乃伊腹腔滚出青铜经筒。筒身密文遇血显形,记载着惊天之秘:“地藏乃冥河化身,以战神为皿,千年一轮回......“经文未完,经幢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组成卍字封印阵。
阵眼降下血雷,击中陆昭明心口剑纹。他浑身金血沸腾,背后浮现青铜巨舰虚影。佛影发出痛苦嘶吼,袈裟碎裂露出满身彼岸花刺青——每朵花蕊都是只闭合的瞳孔。
“就是现在!“崔判官的墨刑尺破空而至,尺身嵌着从档案库夺回的星图残片。陆昭明将残片按入剑纹,星辉流转间窥见经幢地底的秘密:九根青铜脉管深入冥核,正将孟青璃的真身血液泵向幽都山巨舰。
佛影突然实体化,青铜佛掌拍向众人。陆昭明踏着坠落的经幢残骸腾空,往生剑贯穿佛掌。金色佛血喷涌中,他看见血液里游动着微型孟青璃化身,每个都带着心口剑伤。
“你每滴血都是罪证!“转轮王在佛首显现,轮回印与剑纹产生共鸣。陆昭明突然调转剑锋刺入自己心脏,金血裹着业火灯焰爆开,将佛影炸成碎片。
烟尘中有青铜镜面显现。陆昭明看见镜中自己身着地藏袈裟,脚下跪拜的正是转轮王与孟青璃。镜外传来木乃伊的尖笑:“你才是真正的......“
话音未落,孟青璃的忘忧鼎撞碎铜镜。她机关臂完全青铜化,齿轮间卡着佛血结晶:“走!去斩断脉管!“
众人坠入经幢地脉。沸腾的金血河中,陆昭明看见无数个自己被锁链缠绕,每个“他“心口都插着往生剑碎片。最年长的那个突然开口:“我们是被放弃的容器......“
脉管深处传来战舰启航的号角。陆昭明劈开最后一道血障,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孟青璃真身被钉在青铜巨舰龙骨上,她的银发化作九百根操纵缆,正控制着战舰撞向忘川源头。
“这才是千年布局。“转轮王的声音自龙骨传出,“当她血液流尽时,你就能......“
陆昭明挥剑斩断银发,孟青璃真身突然坠落。他飞身接住的刹那,怀中的躯体开始沙化,金血渗入他的剑纹。业火灯彻底修复,灯焰中浮现契约全文:
“以战神血为引,奉冥河为主,千年为期,万世为奴......“
血月在此刻升至中天。青铜巨舰冲破冥界屏障,舰首的陆昭明镜像举起往生剑,剑尖所指处,人间山河尽成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