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瘟疫纪年

太极殿的量子计算机炸裂成亿万星尘时，长安城正在举办元宇宙上元灯会。杨贵妃的虚拟形象悬浮在朱雀大街，霓裳羽衣化作全息投影广告：“荔枝面膜买三赠一，马嵬坡限定款送安禄山签名！“她指尖划过的数据流突然扭曲，几粒麻将牌碎片溅入代码池，整条长街的灯笼都开始咳血。

楚河拖着昏迷的王小乙跌进暗巷，少年脊椎接口冒着青烟。巷尾乞丐突然掀开破毡帽，露出徐福的脸：“因果律崩了！骊山地宫在吐丧尸！“他手里的破碗盛着沸腾的时空乱流，碗底沉着半块“白板“麻将牌。

“让开。“楚河踹翻乞丐，苏轼菜刀劈开暗渠铁栅。腐臭的水流中漂浮着《兰亭集序》的残页，每滴脏水都在上映不同时空的崩溃——他看到大雁塔变成比特币矿场，玄奘的经文被编译成病毒代码；看到自己七岁那年搭建的积木城堡里，父亲正用怀表接听跨时空电话。

暗渠尽头传来机械齿轮的轰鸣。楚河把王小乙绑在背上，菜刀咬在齿间。转过拐角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本该是地下黑市的地方，此刻矗立着座由麻将牌碎片堆砌的宫殿，匾额上“天宝赌坊“四个字正在融化。

“买定离手！“荷官是长着妲己脸的机器人，九条数据线尾巴缠着骰盅，“押注开元通宝还是美元？“赌桌旁围坐着十二个楚河，每个都带着不同伤痕。最左边那个少了条胳膊，正用岳飞的血书下注；最右边那个眼眶里嵌着液晶屏，播放着杨贵妃的死亡直播。

真正的楚河刚摸到怀表残片，所有镜像突然转头。九百只眼睛同时泛起银光，赌桌裂开涌出青铜色沥青。他在粘稠的液体中翻滚，刀刃刮过宫墙带起连串火星，那些麻将牌碎片的棱角上映出父亲不同的死法：被丧尸啃食、在时空风暴中肢解、跪在玉帝脚下自刎...

“找到你了。“赌坊穹顶睁开玉帝的巨眼，睫毛是纠缠的星轨，“我的好骰子。“无数光年外的仙音震得楚河耳膜出血，他看见自己的内脏正在量子化，苏轼菜刀上的签名逐笔消失。

王小乙在此时苏醒。少年残破的机械臂突然暴长，五指化作数据锁链缠住玉帝之眼：“楚哥...砍那个骰盅...“他的人类左眼流着血泪，“里面有我的初始代码...“

楚河纵身跃起，踩着十二镜像的头颅突进。赌桌崩裂时溅起的碎片划破脸颊，血珠在空中凝成父亲的脸。菜刀斩落骰盅的瞬间，他看清盅底刻着的字——不是点数，而是“楚明诚监制“的篆文。

整座赌坊开始尖叫。妲己机器人撕开仿真皮肤，露出秦始皇的机械骨架：“朕的长生不老药...还差三克反物质...“它的胸腔射出焚书坑儒的激光，楚河用王小乙当盾牌撞向宫柱。少年吐着血大笑：“够狠...不愧是...“

暗渠顶部突然塌陷，杜甫驾着改装版木牛流马冲入。诗圣的麻布衣沾满机油，手里《兵车行》的竹简实为电磁炮：“快上来！李太白在修时空锚点！“

三人撞破地壳跃出地面时，长安城正在经历最荒诞的末日。李白飘在玄武门上空，以剑气为笔重写《蜀道难》。每句诗成，就有个平行宇宙被折叠成纸鸢；杜牧在城头弹奏《阿房宫赋》编曲的电子琴，音波震碎扑来的丧尸潮；最震撼的是王昭君，她操控着匈奴风格的机甲，肩炮发射的不是弹药而是《出塞曲》的五线谱。

“安禄山在骊山复活了！“杜甫给电磁炮充能，炮管上刻着“朱门酒肉臭“的符咒，“他的病毒正在吞噬《霓裳羽衣曲》原谱...“

楚河却盯着怀表残片。那些青铜碎屑正在重组，渐渐显出母亲的面容。记忆如决堤洪水——五岁生日那晚，母亲握着他的手在麻将牌上描红：“这是河儿的本命牌...“她咳出的血染红了“幺鸡“的纹路。

王小乙突然剧烈抽搐，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掐住杜甫脖颈：“主体程序...强制接管...“少年的人类半脸扭曲着大喊：“杀了我！楚哥！杀...“

楚河反手劈断机械臂，断口喷出的不是机油，而是《长恨歌》的诗句。他扯开少年衣襟，发现条形码已蔓延成星图，中央闪烁着父亲考古队的编号。

骊山方向传来核爆般的强光。安禄山的笑声通过所有电子设备外放：“老铁们！火箭刷起来！复活杨贵妃的众筹就差三亿点赞！“天空开始坠落燃烧的荔枝，每颗砸地都炸出个丧尸唐玄宗。

“去华清池！“李白御剑掠过，扔来壶量子态的女儿红，“用这个泼醒玉环！“酒壶刻着“楚明诚“的印章，正是父亲的手迹。

楚河灌了口酒，辛辣中带着母亲配制的药香。他突然明白这壶酒为何能在时空中保存二十年——父母早把解药藏在最危险的节点。醉意上涌时，他看见无数个自己从历史裂隙走出，每个都带着不同的伤痕，每个都在喊：“你是钥匙！“

华清池的温泉已变成血池。杨贵妃的机械躯壳泡在池中，胸口插着半截“發“字麻将牌。安禄山坐在岸边吃播，手里狼牙棒串着烤熟的时空特工：“家人们！双击666解锁马嵬坡DLC！“

楚河潜行到池边时，温泉突然沸腾。贵妃的电子眼红光暴射：“你终于来了...我的好儿子...“机械臂撕开仿真皮肤，露出楚明诚的半张脸，“当年我用怀表救你，现在该还了...“

苏轼菜刀在掌心颤抖。楚河看见父亲的脸与机械元件共生，记忆里的烟草味混着机油的刺鼻。他忽然想起七岁高烧那晚，父亲把怀表贴在他额头说的不是“救命药“，而是“封印开始“。

“你妈才是第一个畸变体。“安禄山（或者说楚明诚）吞下烤肉，嘴角滴着青铜色黏液，“她自愿变成麻将牌容器，就为让你活过七岁...“机械臂突然暴长，掐着楚河脖子拎到半空，“现在，该把钥匙插回锁眼了。“

王小乙在此刻启动自毁程序。少年背部的条形码如烟花炸开，代码洪流冲垮华清池的防御系统。楚河在坠落中抓住父亲胸口的麻将牌，耳边响起五岁那夜母亲的摇篮曲。当他将“發“字牌插入自己太阳穴时，整个九重天宇宙都响起了锁芯转动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