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识的深渊

青龙山在暮色���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黑黝黝的轮廓吞噬着最后一缕夕阳。柯凡趴在山脊的灌木丛中，军用望远镜扫视着山脚下的“方舟“总部——表面看是个普通的制药公司，四周高墙电网，岗哨森严。

“东侧围墙有两名巡逻，每十五分钟一趟。“柯凡低声报告，耳麦里传来楚航的键盘敲击声。

“监控系统已接管，但只能维持23分钟不被发现。“楚航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K-5就位了吗？“

柯凡转头看向右侧十米处，K-5正闭目凝神，左眼泛着微弱的蓝光。他忽然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能量扫描完成。地下设施有三层，主服务器在最底层，有六个K-0克隆体守卫。“

“六个？“柯凡皱眉，“你之前说总部共有十二个。“

“其他六个在外执行任务。“K-5检查着手上的装置——一个改装过的平板，显示着建筑内部结构，“好消息是，今晚换防期间只有两名研究员值班。坏消息是他们都有紧急报警按钮。“

柯凡看了眼手表：19:43。距离行动还有17分钟。山下的厂区灯火通明，几辆白色面包车正驶入大门——换防的安保人员。

“林小北那边情况如何？“柯凡问道。

“安全屋一切正常。“楚航回答，“小雨的预知能力暂时稳定，但她说...看到很多血。“

柯凡胃部一阵紧缩。楚雨的预知从未出错，只是解读方式有时模糊。很多血...是指今晚的行动会有人牺牲吗？

“记住计划。“K-5打断他的思绪，“我们只有15分钟窗口期。突破外围后，直接前往B区通风井，那里直通地下二层。“

柯凡点点头，再次检查装备——楚航准备的夜视镜、K-5给的电磁脉冲手雷、腰间的战术手枪，以及最重要的，体内所剩不多的荣耀点。神经链接消耗太大，他现在只有80点，勉强够用两次中级技能。

19:58，最后一辆换防车驶入厂区。K-5做了个手势，两人如同幽灵般滑下山坡，借着夜色的掩护接近东侧围墙。

“巡逻队还有两分钟到达。“楚航在耳麦中提醒。

K-5从背包取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像小型射钉枪，但发射的是微型吸盘。嗖的一声，吸盘带着细绳飞越围墙，牢牢固定在对面的屋顶上。

“我先过。“K-5抓住绳子，敏捷地攀爬过去。柯凡紧随其后，动作略显笨拙但足够安静。

两人刚落地，远处就传来巡逻队的说笑声。K-5拉着柯凡躲进阴影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柯凡激活了兰陵王的“秘技·隐匿“，身体变得半透明。

巡逻队从不到五米处经过，却对两个入侵者视若无睹。等他们走远，K-5低声道：“东侧走廊，快！“

两人快速穿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一扇侧门前。K-5将手掌贴在门边的生物识别面板上，左眼蓝光微微闪烁。几秒钟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修改了识别参数。“K-5得意地说，“现在它认为我是CEO。“

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是实验室和办公室。透过玻璃窗，柯凡看到各种令人不安的设备——巨大的培养舱、连接着管线的机械臂、以及几个标有“高危生物“的冷藏柜。

“这边。“K-5领着柯凡拐过几个弯，避开偶尔路过的研究人员，最终停在一扇标有“设备间“的门前。

门后是布满管道的狭窄空间，中央有个直径约一米的垂直通道，上面覆盖着金属网格。

“通风井。“K-5取下网格，“直通地下二层。我先下，你十秒后跟上。“

他像猫一样灵巧地钻入通道，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柯凡数到十，也钻了进去。通道内壁光滑冰冷，他用手脚撑住两侧，慢慢下滑。

大约下降了二十米，通道突然转弯成水平方向。柯凡一个没抓稳，直接滑了出去，跌在金属地面上。

“嘘！“K-5捂住他的嘴，“听。“

远处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是巡逻的K-0克隆体！柯凡屏住呼吸，激活“秘技·隐匿“。K-5则完全静止，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红衣人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白色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瘆人。他停在通风口前，面具下的传感器左右扫描。柯凡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生怕对方听到。

克隆体站了足足十秒，终于转身离开。等脚步声完全消失，两人才松了口气。

“太近了。“柯凡小声道，“他们能感应到系统宿主？“

“50米范围内有微弱共鸣。“K-5点头，“幸好这个克隆体不是原版，感应能力有限。“

他调出平板，显示他们现在位于地下二层西侧，距离主服务器室还有三道安全门。

“楚航，能听到吗？“柯凡轻敲耳麦，只听到静电噪音，“信号中断了。“

“地下有屏蔽层。“K-5并不意外，“接下来靠我们自己了。“

第一道安全门是普通的电子锁，K-5用权限卡轻松打开。门后是条更宽敞的走廊，两侧墙上布满了管线和不明的仪器。

“这些是什么？“柯凡指着墙上闪烁的面板。

“能量传输系统。“K-5简短解释，“总部所有设备都由主服务器直接供能。“

第二道门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K-5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某种凝胶状物质。

“仿生膜。“他将凝胶涂在权限卡上，然后插入读卡器，“能复制最后五位使用者的生物特征。“

几秒钟后，门锁解除。两人刚踏入，警报突然响起！

“入侵警报！B区安全门被非法开启！“机械女声回荡在走廊里。

“该死！有人远程覆盖了我的权限！“K-5咒骂一声，“跑！主服务器室就在前面！“

两人狂奔向走廊尽头，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三个克隆体正在追来！

最后一道安全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中央有个圆形控制台。K-5将权限卡插入，控制台亮起红光：

【警告！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

“没时间了！“K-5转向柯凡，“用你的系统能量干扰它！把手放在控制台上！“

柯凡照做，激活安琪拉的“混沌火种“。火焰能量注入控制台，电路板发出噼啪声，红光开始闪烁。

【系统错误...重新验证...】

门缓缓开启，两人闪身而入，K-5迅速从内部锁死大门。门外传来克隆体的撞击声，但厚重的金属门纹丝不动。

“这能挡住他们多久？“柯凡喘息着问。

“不超过五分钟。“K-5环顾四周，“抓紧时间。“

主服务器室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十二根透明圆柱，每根柱内都悬浮着一个金色王冠形状的装置——正是系统界面上的那个标志！圆柱周围环绕着数十台计算机工作站，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

“王者之器...“柯凡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确切地说，是复制品。“K-5快步走向中央控制台，“古代原件早已失落，这些是我们根据残存资料仿制的。“

他开始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我需要三分钟接入核心系统。你警戒四周，特别是通风口——克隆体可能会从那里突破。“

柯凡点点头，手持战术手枪巡视房间。除了正门，还有四个通风口分布在穹顶四角。他的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异种能量！警告！意识传输风险极高！】

“意识传输？“柯凡皱眉，刚想询问K-5，突然被最近的一根圆柱吸引。里面的金色王冠正发出异常明亮的脉冲光芒，仿佛在...呼唤他。

鬼使神差地，柯凡走近那根圆柱，将手贴在玻璃表面。刹那间，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贯穿他的大脑！

眼前的世界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滔天洪水淹没城市，十二位身穿金袍的人站在方舟甲板上，手持王冠形状的器物...

——荒漠中，一个古代文明正在崛起，金字塔顶端放置着发光的王冠...

——��代实验室里，研究人员将王冠戴在志愿者头上，后者发出非人的惨叫...

——最后，是一双眼睛，古老而冰冷的眼睛，透过时间长河直视柯凡的灵魂...

【容器就绪...融合开始...】

这声音不是来自系统，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柯凡想抽手后退，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金色王冠的光芒越来越盛，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全身。

“柯凡！离开那里！“K-5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柯凡用尽全力激活兰陵王的技能，暗影能量与金光对抗，终于挣脱开来，踉跄后退数步。

“那...那东西想占据我的身体！“他声音嘶哑，“那些王冠是意识传输装置！“

K-5脸色凝重：“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方舟'高层不是在寻找合适的容器，而是在培养容器！“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通风口的栅栏被暴力拆除，一个红影跃入房间！

“K-7...K-5...“克隆体的声音机械冰冷，“清除目标确认。“

柯凡立刻举枪射击，但克隆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避，血色长剑直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K-5推开柯凡，同时右手浮现出那个蓝色符文，形成屏障挡下攻击。

“去完成破解！“柯凡喊道，“我来拖住他！“

他切换成安琪拉技能，一发“火球术“轰向克隆体。对方不躲不闪，长剑一挥竟将火球劈成两半！

“没用的！“K-5一边快速操作控制台一边喊，“克隆体被编程专门克制系统技能！用物理攻击！“

柯凡丢开手枪——对付这种超人类速度的敌人，枪械反而累赘。他抄起一根金属管，同时激活亚瑟的“誓约之盾“，左臂覆盖上淡金光盾。

克隆体的攻势如暴风骤雨，柯凡勉强抵挡，每一击都震得手臂发麻。他的战斗技巧远不如对方，只能靠本能闪避和格挡，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K-5！还需要多久？“他大喊，同时用金属管挡住一记致命劈砍。

“三十秒！坚持住！“

三十秒对此时的柯凡来说如同永恒。克隆体的长剑划破他的肩膀，又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柯凡重重撞在服务器机柜上，眼前一黑。

【生命值下降至40%！警告！严重损伤！】

系统警报在模糊的视野中闪烁。克隆体不紧不慢地走近，长剑高举，准备最后一击。

突然，克隆体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面具下的传感器闪烁不定。柯凡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异常，但来不及思考原因——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全力发动“影焰突袭“！

黑红相间的能量波直接命中克隆体胸口，将其击飞数米。不同于之前的效果，这次攻击竟然让克隆体一时无法起身！

“他的防御...变弱了？“柯凡困惑不解。

“完成了！“K-5高喊，“主系统已破解，正在上传病毒程序！“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金色王冠发出幽光。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计算机屏幕一个接一个蓝屏。

【系统崩溃！自毁程序启动！】

【倒计时：180秒...179秒...178秒...】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设施。

“该死！他们手动启动了自毁程序！“K-5咒骂道，“比预计提前了！“

柯凡看向那个克隆体，对方已经站起来，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跳回通风口消失了。

“什么情况？“柯凡完全糊涂了。

“没时间解释！“K-5拽着他冲向安全门，“用权限卡！快！“

柯凡用周雨桐给的权限卡刷开门锁，两人冲入走廊。远处传来更多克隆体的脚步声，但方向似乎不是朝他们而来。

“西侧紧急通道！“K-5指着右前方，“自毁启动后主通道会封锁！“

两人狂奔过几条走廊，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和金属闸门降落的巨响。倒计时已经不到两分钟。

转过最后一个弯，前方出现标有“紧急出口“的红色门框。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一个红影从天花板跃下，挡住去路——是刚才那个克隆体！

“退后！“K-5手中浮现蓝色符文。

但克隆体没有攻击，而是...侧身让开了路？他机械地指向出口，面具下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带着一丝人性：“走...快走...“

柯凡和K-5愣住了。这个克隆体...有了自我意识？

没有时间思考，两人冲向出口。克隆体突然又开口，这次是对柯凡说的：“K-7...小心主意识...它已经...选中你...“

话音刚落，整个走廊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克隆体猛地推了两人一把，自己却被落下的钢筋砸中，面具碎裂，露出一张与常人无异的脸——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中充满解脱。

“跑...“这是他最后的话。

柯凡想回去救他，但被K-5强行拉进紧急通道。楼梯在身后不断崩塌，两人几乎是跳着下楼的。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三十秒。

“前面！“K-5指着通道尽头的光亮。

两人冲出出口，扑倒在草地上。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从地下传来，整个厂区如同火山喷发，火光冲天而起！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数米，重重摔在灌木丛中。

柯凡耳鸣目眩，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抗议。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K-5在不远处也正试图起身。身后的“方舟“总部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爆炸仍在继续。

“我们...成功了？“柯凡喘着粗气问。

K-5点点头，同样上气不接下气：“主服务器...肯定毁了...所有子系统...将在一小时内...陆续关闭...“

柯凡突然想起什么，调出系统界面——倒计时还在，但“协议X“的图标变成了灰色，状态显示【连接中断】。

“协议X解除了？“

“部分解除了。“K-5检查着自己的系统，“主服务器被毁终止了远程控制功能，但我们体内的系统仍在运行。要完全移除，还需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看向柯凡身后。柯凡立刻转身，看到三个红影从火光中走出——是幸存下来的克隆体！他们的斗篷被烧得破烂不堪，但手中的血色长剑依然寒光凛凛。

“不可能...“K-5喃喃道，“主服务器被毁后，克隆体应该瘫痪才对！“

“除非...“柯凡想起那个有自我意识的克隆体的警告，“'主意识'已经转移了...“

三个克隆体同时举起长剑，机械的声音合而为一：“容器就绪...融合开始...“

柯凡和K-5背靠背站立，准备最后一搏。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嗡鸣声从空中传来——是楚航操作的无人机群！数十架小型无人机如蜂群般俯冲而下，向克隆体发射电磁脉冲弹！

克隆体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阵脚，其中两个直接被脉冲弹命中，僵在原地。第三个迅速撤退，消失在火光中。

无人机降落在两人身旁，传出楚航的声音：“快上来！抓紧时间！“

柯凡和K-5各自跳上一架无人机。这些特制无人机载重惊人，轻松带着两人升空，远离燃烧的废墟。

飞行途中，柯凡的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前所未有的消息：

【主连接中断...备用协议启动...】

【警告！检测到异常意识波动！宿主精神屏障受损！】

【建议立即进行神经隔离！】

柯凡刚想询问K-5这是什么意思，一阵剧痛突然贯穿他的太阳穴！那些金色王冠中的古老意识...正在他脑海中苏醒！

“呃啊！“他痛苦地抱住头，差点从无人机上摔下去。

“柯凡！“K-5焦急地喊道，“坚持住！别让它控制你！“

但声音越来越远，柯凡的意识被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双古老而冰冷的眼睛...

【容器就绪...融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