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劝过王上，但王上不在乎，他只想攻破上尧城，根本不在乎让朝廷收回一部分权力。”孙亥摇了摇头。
那他可还真是纯粹啊...姜元弈在心中吐槽，同时暗自盘算着这件事里有没有可供自己操作谋利的空间。
“说到底，还不就是没实力呗？”面纱女似乎比姜元弈更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直接向孙亥质问道，“你之前找我合作时是怎么说的？你说只要我们帮你离间了朝廷和姜元瑞，这天下探手可取！现在你告诉我你们没有粮食？”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我们现在这不是要往北打吗？”孙亥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了，“要是我们往南打，黎鸿军团顺曲河而下，破镇安，入司隶，直捣六合郡，兵逼玄京城，虞煌军团出清河，破长宜，入夏州，这不满地都是粮食吗？哪还用自己准备？”
面纱女闻言，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愚蠢，轻咳了两声，不再继续说话了。
姜元弈听到这话，也不禁失笑，纵观整个反贼群所有的谈话，姜元弈对这个面纱女唯一的评价就是愚蠢又自大。
也不知道清癯老者和孙亥是怎么愿意和她一起合作的，难道她手上控制着一股强大到能让另外两人捏着鼻子忍受她脾气的势力？
以她这种水平能拥有一股令孙亥这等人物都必须忍受她的势力，肯定只能靠背景，那么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视郑党的手伸进西道四州去，一旦姜元瑞的势力被朝廷逐步整合，姜成道必定独木难支，无力再反。”清癯老者想了想，缓缓道。
没错！姜元弈连忙点了点头，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他自己现在都想要入群了。
如果外部威胁都没了，那自己恐怕被抓去生个儿子然后就可以等死了。
最糟糕的情况，如果郑党对他们把控局势的能力特别自信的话，他们甚至可以连儿子都不用让自己生，直接在自己‘病逝’后再来一次兄终弟及，从自己那些异母弟弟里选一个登上皇位。
“从粮草供给上做文章，应该有机会激化双方的矛盾。”清癯老者沉吟着说道，“如果能在前线战事焦灼的时候，把粮给断了，并且设法让姜元瑞以为是郑党故意为之...“
“你疯了？”孙亥暴躁地拍了一下桌子，开口打断了老者。
“我说我们的孙大节度使，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刚刚被骂愚蠢却还不了嘴的面纱女终于又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姜元弈的两只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听到他们谈到目的的问题。
虽然从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来看，他们的目的很像是想要把姜元瑞推上大虞的皇位，但实际上，除了孙亥表现出了这样的明显倾向以外，另外两人丝毫没有拿姜元瑞当主子看的意思。
而且姜元弈也丝毫看不出来，如果姜元瑞当了皇帝，对他们这两个明显不是在姜元瑞麾下任事的人有什么值得干这么大一件事的好处。
“我...”孙亥似乎到现在才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让姜元瑞入主玄京只是我们选择的手段，不是目的，如果一种手段没用，我们可以换另一种，”面纱女冷着声音说道，“我看你是跟随姜元瑞太久，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他的狗了，现在说话都是一口一个王上的...
“够了。”孙亥不满地打断了面纱女，但气势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足了，很显然，面纱女不是在胡言乱语。
这倒是把姜元弈给听懵了，给大虞换皇帝只是你们的手段，不是目的？
虽然你们这‘换皇帝’不是自己带兵打进玄京，行废立之事，而是在背地里搞一些阴谋诡计，推波助澜之事，但把换皇帝当成手段也太抽象了吧？
这是手段，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吗？
正当姜元弈怔忡的时间，孙亥也结束了犹豫，低声道：“如果师尊拿出了可行的计划来，我会照做的。”
“嗯，”清癯老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一次行动需要你们两人通力合作，我希望你们都能把矛盾放一放，我相信你们都清楚，和我给你们的东西相比，你们之间的那点小矛盾根本不值一提。”
“是，师尊。”两人同时道。
“战端一开，孙亥必须待在北尧前线，奉宽又已经不在了，他的天音珠始终未曾有下落，这次的计划只能由小槿你来主导了，你准备一下就去金州吧，先到镇安郡待命。”清癯老者紧接着说道。
小槿？面纱女的名字吗？这好像还是老者第一次给她吩咐任务...对了，孙亥之前说过她没有表露真实身份，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化名。
但不管怎么说，面纱女要前往金州都是一个好消息，此前她将圣皇珠放在房间里，没有随身携带，导致姜元弈想要无画面窃听她都没有办法。
如今她要出门，总该把圣皇珠随身携带了吧？而且这是去出任务，应该会经常和她手下的人交流，如此一来，就能摸清楚她手下究竟都有些什么势力。
姜元弈一边分析着，一边看着反贼三人组的晶球相继熄灭，然后又等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从那股古怪的感觉中脱离出来，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面纱女的那句话：让姜元瑞入主玄京只是我们选择的手段......
只是手段...手段...
让姜元瑞入主玄京会发生什么？
啪！姜元弈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不管姜元瑞入主玄京会发生别的什么，但有一件事是绝对会发生的，那就是自己会死。
不能让他们得逞，嗯，也不能让郑党得逞...
姜元弈此刻突然有一种感觉，其实自己的敌人都不算很致命。
姜元瑞有实力没野心，姜成道有野心没实力，郑党有一定实力但没大义名分，反贼三人组的计划全都被自己偷听了，内部也不团结......
但致命的是，他们都是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