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吴六的衣角,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没、没说什么,大人,那尸体要搬去哪?”
范瀚文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也是跟了我多年,找个地方妥善安葬吧。”
“是。”张虎抱拳。
吴六低头撇了撇嘴,很是不爽。
陈杨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她向前踏出一步,抱拳道:“大人,我来帮他们一起。”
“大人,我也来!”郑三紧接着大声说道。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李大山,此时也默默地举起了手,表示愿意帮忙。
若是寻常武官,自然深知刚经历生死之战的将士们急需休息调养,而非继续劳作。
可范瀚文毕竟是个文官,此刻的他满心以为陈杨舟几人不过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才争着去帮忙埋尸。
“去吧,多个人多分力。”范瀚文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于是三队人马齐齐朝马车走去,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葬逝者。
而其他队的人见状,都默默起身,除了受伤让军医包扎的都加入进来了。
陈杨舟原本打算开口劝说他们去休息,但当她瞥见那满眼充血、青筋暴起的手,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群人合力挖掘了十几个土坑,将逝去的兄弟们埋入土中,悲痛的氛围让人窒息。
“呐,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平安符。”有个大汉从胸口处摸出一枚平安符,缓缓放在早已没了温度的身躯上。
风掠过坟茔间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呜咽。
连向来嘴硬的吴六都抹了抹眼角。
而范瀚文的心情则与众人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生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到石门关,赶紧把这差事了了,回去当他的闲官罢了。
巨石拦路,运粮队被迫就地扎营。
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巨石旁,试图清理出一条通路。
范瀚文虽然贪生怕死,但有一点没错,现在这情况是得尽快赶往石门关,以免夜长梦多。
这时,范瀚文注意到所有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为何不动了?”
一个满脸尘土的士兵擦了擦汗:“大人,中间那块巨石...实在挪不动。”
“林昭呢?那小子不是力气大得很吗?”范瀚文不以为然地问道。
“林兄弟好似伤到手了,可能不太方便。”随从犹豫道。
“废物!”范瀚文低声咒骂,眉头拧成了疙瘩。
巨石的存在无疑是个难题,如果无法解决,他们就得绕路前行,而这又会带来更多的未知风险。
与此同时,三队营帐内……
陈安看着陈杨舟那满身血痕,却丝毫不打算上药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哥,你这伤再不处理要烂掉了!”
陈杨舟尴尬地笑了笑,她要怎么解释不能被军医上药呢?总不能说她是女儿身吧?
想到这,陈杨舟换上一脸严肃的样子:“你也知道我身中奇毒,寻常药物会相冲,弄不好会七窍流血而亡!”
陈安被唬得瞪圆了眼睛,半晌才不甘心地嘟囔:“那好吧。”
陈杨舟看着少年那不甘心的样子,微微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三队的其他人本来还要劝,听到陈杨舟的话,再也不敢开口了。
直到夜渐渐深了,陈杨舟才躲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她颤抖着掀开血痂黏连的衣衫,冷汗混着血水滚落,每涂一次药都疼得呲牙咧嘴。
……
次日清晨,运粮队好不容易用巧劲将那巨石撬开。
突然,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身姿轻盈,径直朝着范瀚文的马车方向飞去。
范瀚文的随从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白鸽截停。
他小心翼翼地从白鸽腿上的信筒里取出密信,随后轻轻抚摸了一下白鸽的羽毛,将其放飞。
白鸽扑闪着翅膀,消失在天际。
随从手持密信,快步走到马车旁,恭敬地将信件递给正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的范瀚文。
范瀚文正眯眼打媚,见有密信传来,慌忙起身接过。
他展开信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石门关被围堵,粮草困乏,尽快送往!”
看到这行字,范瀚文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突然被围堵呢?”
一旁的陈杨舟恰好也瞥见了信中的内容,心中猛地一沉。
她迅速在脑海中分析局势,石门关被围,这足以推断出北渊所谓的议和不过是个迷惑大夏的障眼法。
当下,必须尽快将粮草送往石门关,解其燃眉之急。
“大人,我们需尽快赶过去了。”陈杨舟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吵什么吵!”范瀚文却突然暴怒,声音尖锐,吓了陈杨舟一跳。
陈杨舟实在不理解范瀚文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石门关危在旦夕,身为运粮队负责人,难道不该争分夺秒护送粮草吗?
范瀚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你忙你的去,让本官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是。”陈杨舟无奈地抱拳退下,转身朝着三队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张虎看到陈杨舟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
陈杨舟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三队的弟兄们,沉声道:“方才的密信上说石门关被围,粮草困乏。”
郑三听到这话,心中暗忖,石门关怕是已经被围困许久了,难怪之前各路粮草运输都被打劫。
“那可咋办?”张虎有些焦急道。
“是不是范大人有什么想法?”吴六则是小声问道。
陈杨舟摇摇头,“可能是我多想了。”
“不,你没多想,按大人那贪生怕死的模样,说不定是想要打道回府吧。”吴六瘪瘪嘴,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惯这范瀚文了。
“怎么可能?若是打道回府,这范大人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与此同时,石门关将军府内。
“将军,粮草迟迟未到,军中粮食已所剩无几,将士们饥肠辘辘,士气低落,快坚持不下去了。”
杨老将军躺在病床上,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眼下消息传递不出去,只能指望那批信鸽了。哪怕只有一只能够冲破重围,将求救信送出去,也是一线生机……咳咳……”
话未说完,便猛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