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行之”,都6点半了,起来下地了。伴随鸡鸣狗叫的声音邬行之慢慢悠悠地开始起床。我是一名来自黄三秦省黄原市郊县山沟的农村高中毕业生。今年刚满18岁,高考那天吃坏肚子,高烧了一晚上,上吐下泻的,大早上去考英语,头浑浑噩噩的,考一塌糊涂,也就无缘大学梦,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做一名黄土人。
现在正是1998年8月中旬,大学通知书,陆陆续续放榜了,听说村子里有2个人已经收到了大学通知书,包括村长家的闺女李秀芳,考上了三本,听说报名费一万多,一年下来最少4万元。
其实我和李秀芳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她以前是我的跟屁虫,走到哪跟到哪。自从她爸当上村长,关系慢慢疏远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男女有别吧。听说她爸当村长,得位不正。
早上,我洗漱完,看着饭桌上的玉米馍馍,清汤寡水,实在吃不下去。老父亲高二的时候,去建筑工地打工,出工伤死了,拉到村里,人都凉了,老板给了5万元。母亲是哭的生不如死的,整天以泪洗面,现在的母亲40多岁的人,有快60岁的精神面貌。作为18岁的我,实在不想穷一辈子,我有文化,我想改变家里的一切,我想让我母亲多活几年,开开心心地看着我娶妻生子。然后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拿着锄头来到了地里,开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毒辣,晒的人火辣辣的。看着母亲的背影,我咬牙坚持了下来。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邻居赵爱芸走到我和母亲身边,说:村长家的李秀芳收到录取通知书,要去深市去读书,后天办酒席,你家行之我记得学习特别好,考上好大学,有出息了不敢忘记邻居。我尴尬地无地自容,红色脸没有说话,母亲也沉默不言语,赵爱芸看见气氛不对,就大步溜走了。我知道家里的情况,父亲的赔偿金都还债了,剩下的都供我念书了,现在家里面剩不到3千元,这也是母亲省吃俭用留下来我的大学报名费。我想复读,但我对我母亲说不出来这句话,母亲太苦了,我真心想让她休息一下。
日子过得很快,过了几天我下地回来,听见大喇叭喊着叫人去村长家吃饭。我心情很烦,没有吃中午饭,给我母亲打了个招呼,顶着大太阳就在村上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媳妇张巧玲看到我,拉着我的手进了他们的门。便大喊道:秀芳,秀芳,你老同学行之来了。
秀芳一脸不悦地从房子走出来,笑着说:同学们都出来,我们村的大才子来了,邬行之来了。(从小我就在我村学习一直很好,那会一年一个乡镇不一定能出个二本大学生,而且大学生直接就进入体制内了,因此,人送我邬大才子)刷一下,秀芳的同学都从房子出来看热闹。我无比尴尬,还是挤着笑容说:恭喜,秀芳,考上好大学,前程似锦。
这时隔壁村的那个赵小草来了一句:大才子,准备去哪读书?我和赵小草同班同学,他爸是公社一般干事,他妈没有工作在家务农,平时根本看不起一身寒酸的我。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我读家里蹲大学。赵小草满脸不悦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小地方的烂学校。秀芳这会拉了一把赵小草,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突然赵小草脸红了,黑着脸给我说:哪来哪去,秀芳不欢迎?滚!我瞪了一眼赵小草,就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王浩挡住我的方向,来了句:穿的这么破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捡破烂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装什么装?
心情不好的我就推搡了一下王浩,王浩人渣一枚,赵小草的追求者,嚣张跋扈,妥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谁的事都想管,经常骚扰农村小女孩。
这时,秀芳她爸老李看见了我,就大声喊了一句,行之,你今天给叔看这炖肉的大锅。一会好了,你就坐席吃饭不要胡跑。
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村长说:行之,男人要有男人样,打起精神来,叔看你比我秀芳强,有啥困难找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村长就盯着炖肉的大锅就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村长家原来日子也很一般,那会挺照顾我的,自从当上了村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慢慢地就有点看不起人了。
时间过的飞快,我尿急,就准备去茅房,听到里面传来,王浩和其他小伙子的声音,说邬行之第一天考试完下午,自己把家里的烂肉烤熟,做了一个肉夹馍,让李秀芳送给邬行之,说是感谢邬行之这么多年的照顾。听说第二天发烧,没有考好,老子现在想想都觉得高兴。然后笑着走了出来。我火气一下子就点炸了,猛的一把就把王浩推倒地上,奈何王浩的小伙伴多,几个人围上来,把我教育了一顿,我带伤回到家,母亲就哭着骂着村长李富贵。
我睡了很久,醒来母亲心疼我一直在哭。我很伤心,家里太穷了,经不起我的折腾,我痛悟了。我突然站起来,对我母亲大喊道:不要哭了,哭丧呢?母亲这才止住了哭声。我拿着锄头,就地里刨洋芋去了。
带着一身的皮外伤,我很疼,但我不在乎,我在乎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