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霄见到眼前的女子，起初只为她的容貌所惊，转念一想，方才她与李卓一战，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心知这女子实力之恐怖，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于是赶忙收起那点心思，堆起笑脸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此番大恩，在下此生必报。若无他事，在下便不打扰姑娘清修了。”
说罢，张霄转身欲走，才迈出几步，便被女子一把揪住耳朵，痛得他呲牙咧嘴。
“别跟我来什么‘此生报答’，”她笑吟吟地说道，“救命之恩现在就能报。”
张霄苦着脸：“姑娘，疼……你说吧，要我如何报答？”
女子眼眸一转，唇角微扬：“我初来赵国游历，缺个马夫。我瞧你顺眼，就你吧。跟在我身边，等我心情好了再放你走。”
张霄满脸苦色，无奈点头，只得先跟在她身后，之后再找机会遁走。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回头问。
“张霄。”他低声答道，“张开的张，云霄的霄。”
“我叫花洛灵，好听吗？”
张霄心念一转，拱手一揖，笑道：“好名字，此名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花洛灵一听，翻了个白眼，手指轻勾，一道罗烟凭空而出，打在张霄的肚子上。他一声惨叫，当场蜷作一团，脸都皱成了苦瓜。
“敢敷衍我？真当姑奶奶这般好说话？”花洛灵咯咯一笑，笑声婉转如铃。
张霄捂着肚子，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早已将她骂了几十遍才罢休。
随后二人出了大山，找了辆马车。张霄驾车，花洛灵端坐车中，一路悠然前往云霄城。
她并不赶路，从灵桥镇出发，山水间游游停停，硬是花了三日方才抵达云霄城郊外。
赵国南部第一大城之名果然非虚，尚未入城，远远便见官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再过一里，一道上坡之后，一条富春江水自东南而来，与官道并行入城，水陆共通，气象万千。
行至此处，耳畔忽听赤足童子吟唱：
“春涨双流抱郭斜，云帆陆骑看繁华。
商南珠舶摇星斗，北贾雕鞍散绮霞。
盐雪千堆吴市月，绫烟万轴越溪花。
东风夜醉千金价，半掷椒香半掷纱。”
这般红尘景象，便是修士，也不禁驻足观望。
花洛灵掀开车帘，迎风而笑，道：“张霄，有时候你会不会也向往凡人的生活？”
张霄一边驾车，一边淡淡地说道：“人各有命，最忌不上不下。要么拼命与天争，要么退一步安稳度日。都是一种幸福。最苦的就是我这样，卡在中间，挣不脱，也飞不高。如今被你拿来做了马夫，说实话，当个凡人或许也挺好。”
花洛灵轻哼一声：“你就会油嘴滑舌。告诉你，要是我愿意，不知有多少青年俊杰求着给我拉车呢。你看看李卓，才见了我一面就晕头转向，结果我一巴掌就把他打回现实。”
张霄闻言忍俊不禁，道：“这事还真得谢你。在宗门里，他趾高气昂的，我早就看他不惯了。”
花洛灵歪头看他，眼中似有兴味：“话说，你在上清宗几年了？”
“我今年十八，十三岁入宗，算起来也五年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宗门？”
张霄一怔，低头沉思。他倒不是对上清宗情深意重，只是这几日与清寒走得近了，心底竟生出一丝情愫。若是过去，他自知高攀不得，如今若能拜入内门，也许真有可能……成一段仙侣佳话。到时候归隐山林，岂不快哉。
花洛灵见他面露沉醉之色，眉一挑，忽地又揪住了他的耳朵。
“哟，有心上人了？”
张霄疼得倒吸凉气，引来路人侧目，纷纷掩嘴偷笑，二人倒像是出游的小情侣。
花洛灵自觉有些失态，轻哼一声，撩帘不语。
待到进了城，春光明媚，白墙青瓦，樱花烂漫，一切景象如画。张霄也不禁精神一振。
他们找了云霄城最出名的酒楼“醉仙居”，卸下马车，上楼点了一桌佳肴：一只金黄酥脆的烧鸭，一壶剑南春，佐以江景美人，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张霄微醺，眼神渐迷，目光落在花洛灵身上。她素衣薄纱，身姿婀娜，尤其那水蛇般的纤腰，实是一手可握。晚风吹来，纱衣紧贴，更添诱人风情。
花洛灵察觉他的目光，似羞似喜，身子一偏，故意换了个姿势，更显曲线之美。
张霄喉咙一紧，赶忙举杯遮掩，转身看江，强作镇定。
花洛灵见他作态，似有几分赌气，索性凑过去坐在他身旁，体香扑鼻，几欲将人迷倒。
张霄低声道：“洛灵，注意些礼数，若被旁人看见，怕是误会。”
“哟，你怕谁看见？”花洛灵眨眼，“你那上清宗的相好？”
“别胡说，我和她只是……朋友。”
“那你说说，是我美，还是她美？”
张霄心中一紧，这问题怎么答？她们各有风情，实难比较。花洛灵如醉中之花，摄魂夺魄，清寒则如玉中冰莲，冷艳高洁。若说相似，倒是花洛灵更像灵药峰那位苏巧巧，都是能把人看醉的女子。
他不答，花洛灵却推了他一把，冷哼道：“算了，时辰不早了，我回房了。明日一早，陪我去个地方。”
张霄点头应下：“记得你说过，逛完云霄城，我们就两清。”
花洛灵摆手离去，步履轻盈。
张霄结账后，找来酒楼小二，低声打听马家的事。
小二一听，神色一变，压低声音问：“公子与马家有交情？”
张霄笑道：“谈不上。替朋友送封信而已。”
小二朝他递来一眼，劝道：“我劝公子还是莫要亲自上门。马家近来邪门得很，传闻不断。”
张霄掏出一锭银子：“我不白问，愿听小哥细细道来。”
小二接过银子，悄声说道：“据说马家家主为修炼一门邪法，害了一整个村子。那些人死得惨不忍睹，怨气冲天，最后寄生在一头妖兽体内。这妖兽无形无色，像是魂魄一般，就附在马家祠堂里，从那日起，马家便灾祸不断。”
张霄皱眉：“他们没请修士解决？”
“怎会没有？马家早在武盟悬赏，许多修士接了任务，但无一人活着回来，哪怕是筑基高手也没用。从那以后，再无人敢沾马家之事。”
张霄暗自沉吟，这马玉良只说家中有难，却未曾提及如此恐怖之事。
“马家做的是何生意？”
小二一指窗外：“公子请看，那就是他们的产业。”
张霄循着望去，只见一间兵器铺——“上马兵器铺”，铺面装潢精美，然门庭冷落，与街边热闹场景格格不入。
他点头：“多谢，小哥莫要外传。”
“哎，公子放心！”小二连连点头，亲自送张霄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