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解开青布包袱，露出三卷用鱼胶密封的《荆州兵要图》。鬼卒持槊立于船头，忽然低喝：“有船追来！“来船桅杆悬着蒯氏家徽——正是蒯良私舸。
“孝直好算计。“蒯良抛过酒坛，坛底暗藏绢书：“刘景升已命文聘为先锋，战船三百明日启程。“他指尖点向巴东位置，“但粮草只备半月，若汉中战事胶着...“
法正撕开鱼胶，将标注江关暗流的舆图推过去：“三日后寅时，江关守将会'醉酒坠江'。“月光照见图中夹带的玉珏，正是刘表长子刘琦的信物。
江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掠过城头，文聘站在战船舷窗前，手中《巴郡水经注》被浪花打湿边角。这位荆州水师都督的指尖正压在“鱼复浦“三字上，此处江面狭窄如咽喉，严颜部在此架设的横江铁索，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报！上游漂来二十艘空筏！“瞭望卒的呼喊惊起江鸥。文聘眯眼细看，那些扎着草人的筏子正顺流而下，筏尾拖曳的渔网在波光中泛着诡异油光。
“是火攻！“副将霍峻猛然抽刀：“快斩断锚链！“
江面突然腾起数丈火墙，拦江铁索被烧得通红。对岸烽燧接连燃起狼烟时，文聘的旗舰已借东南风突进三十里。
……
张鲁睡到晌午，才从宿醉中醒来。收拾片刻后，来到府邸内大殿。张鲁吩咐手下：“将军中小校吴玠吴璘兄弟二人唤来。”
张鲁的手指碾过阴平郡褶皱的羊皮地图，山形符号间的墨渍还泛着松烟气息：“此道乃光和年间板楯蛮开辟的盐铁私道，自阴平至梓潼三百七十里，最险处需攀越摩天岭。“他掀开地图表层，露出底层賨人绘制的兽径图：“七日前，军中賨人斥候探得此处栈道遗迹尚存。“
吴玠抓起案头《益州郡国志》，翻到广汉属国条：“永初二年，羌乱阻断官道，朝廷确曾征发賨人重修此道。“他忽然用刀鞘挑起沙盘上的梓潼模型：“若在此处设伏，可效段颎湟中故智...“
“正是！“张富将三枚木俑按在沙盘不同方位：“二位将军率精兵万人，携十日粮、革囊二十具。待穿越摩天岭，在此处擂鼓摇旗，伪作三万大军之势。“
吴璘摩挲着新得的环首刀，刀身“永寿元年“铭文清晰可见：“末将请调賨人向导百名，他们世代穿行此道，更知何处可觅山泉。”
“准！“张富解下腰间错金铜印：“持此符节可调动武都郡賨人部族。“他忽然压低嗓音：“三日后启程时，需大张旗鼓佯往阳平关，以惑刘璋细作。“
晨光透入军帐时，吴玠已誊写完征发令。当他看到“征武都賨人五百，赐盐十斛“的条款时，突然想起上月截获的益州调兵简——刘璋为修葺剑阁，强征賨人部落引发骚乱。此消彼长间，汉中军正悄然织就一张跨越族群的谍报网。
三日后，阳平关外尘烟蔽日。当刘璋细作忙着点数攻城车数量时，真正的奇兵已带着賨人巫医特制的防瘴药囊，消失在摩天岭的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