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朋友小Y

今天下午戴着耳机听到《春泥》这首歌的时候，突然很想写一篇关于我的高中同学小Y的故事。小Y是一个出生在江南的独生女，这是大家对她的刻板印象。我当时的高中，可以算是我们当地排名第一的高中了。小Y是隔壁市过来借读的，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小Y当时背了我们那个年代还没啥人了解的北极狐双肩包。浅黑色的头发，梳了一个双马尾，背着一个糖果色的小书包，很乖。小Y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她在学校里面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我妈的外号也叫小麻雀，所以我对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由于不在一个宿舍，加上也没做过同桌，我和小Y在高一的时候没太多交集。小Y的父母很爱她，每次都能看到她爸妈来给她送吃的送穿的，每次来送她总是泪水涟涟。小Y父母对小Y很大方，小Y的生活费永远花不完，喜欢热闹的她总是会对我们所有的同学慷慨解囊，那些年，我们班费做不到的事儿，小Y的零花钱替我们做到了。上了高二，其实学习压力大了很多，小Y也没高一活泼了。那天小Y眼睛闪闪的，拉着自己的舍友小X在厕所说悄悄话，不巧的是，那天我也正好在里面上厕所，我被迫知道了小Y的少女心事，小Y喜欢我们同班同学小H。天啊，我发誓，小H真没什么特殊的。他像是在海边随时可见的砂砾，在小Y的描述里面，他是北斗里面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提小Y保守了她的少女心事，当时的我还在想着，小Y是这么好的一个女生，应该好好学习，高中怎么可以早恋呢。她的舍友小X很勇敢，一直告诉小Y，喜欢就要努力争取，充满粉色泡泡的青春才算是青春。小Y很勇敢，我们那时候放假时间不多，一个月放两次一整天，周六中午放假，周日下午回校。在得知我会做小点心的时候，小Y每天来找我聊天，会给我带我那时候做爱吃的红豆沙小馒头。拜托，这个可是一号食堂的排队王，懒散如我，虽然很爱吃，但是看着排队长龙总是望而却步。我们的关系在她一声声的“巧妹”中慢慢拉进了距离。她害羞的和我说，我可以教她做最好吃的甜品吗。我一口答应，我觉得最好吃的甜品就是黄油曲奇饼干，简单方便上手快，基本没人会不爱吃。之后的每次放假，我都在茫茫题海中抽出三小时来辅导小Y的甜品制作。不过这个笨蛋真的没什么天赋，简单的烤箱预热，打黄油，做馅料，她学了好久。在这个笨鸟勤勤恳恳的练习下，两个月，小Y终于烤出来了一份像样的黄油曲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小H，我和小Y道了声恭喜。小Y和我说，这么普通的饼干配不上闪耀的小H，她要做一份最完美的，才配得上她喜欢的他。我不理解，但是和她说了加油。我们很快暑假了，小Y还在QQ上喋喋不休的和我分享她的甜品心得，终于在8.14这个我们要开学的前夕，小Y做出来了一份她超满意的饼干。在那个内存最大只有64个G的年代，小Y给我分享了快100MB的穿搭图片。在我眼里没啥差别的发卡，她反反复复换了五个。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她终于选好了自己的约会穿搭。8.16，他们约会的前一个晚上，我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奇怪的是那天他们的约会，甚至没撑到吃午饭就草草结束。我邀请了小Y来我家吃午饭，顺便询问了状况。小H在收了饼干，接受了告白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手机上给小Y发了一句“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们不合适”。但是小Y没气馁，说女追男，隔层纱，自己给自己打气。我们学校教学进度很快，高一就学完了整个高中的课程，其实高二和高三都是复习了。在一个一本率奇高的学校，我害怕小Y的成绩会下滑，但是所幸的是，小Y虽然在追逐自己的“真爱”，也没忘了学业的重要性。一个暑假结束，和小Y之前关系最好的小X，在小Y和我关系要好之后，逐渐和小Y渐行渐远，甚至认识了校外的混混，小X无故退学了。但是退学之后的小X又和小Y恢复了往常的热络，她鼓励小Y要去追求自己的真爱。我持相反意见，如果小H真喜欢小Y，怎么会拒绝小Y呢。渐渐地，小Y也离我越来越远了。小Y依旧每天雷打不动悄悄地和小H表白，每天往学校许愿池丢一枚硬币，期待今天的小H可以答应她。以前那个许愿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臭水沟，在小Y日复一日下，成为了校园的网红池，越来越多的人像是小Y一样，在这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愿望。但是，小H还是没有接受小Y。时间是一个顺走烦恼的小偷，我们很快高考了。出分那天，是我高中最后一次见到小Y，小Y还是和我分享了她的喜悦，她考上本省一个很出名的985，小X也复学了，小我们一级，明年高考，小H也考上了和她同个校区的211。她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了，自己的一年多的炽热爱意，终于要迎来回应了。我也考到了一个大学城，但是我没告诉小Y，我很别扭，可能还是在生她关于小H的气。我们大学期间没什么联系，但是在大二那年，她三年的追逐终于愿望成真，她和小H走到一起了，她激动的和我分享。我也为她感到高兴，虽然我不觉得小H是真的喜欢她，但是万一小H是和我一样别扭的人呢。透过朋友圈，我能发现，上了大学的小Y更耀眼了，像是一颗太阳。她去学了很多爱好，她的生活充实而丰满。在高中三年拘束的灵魂迎来了新生，我看到了她更多元的一面。在快要毕业的哪一年，小Y和小H分手了。因为小H爱上了小X，小Y晚上哭着和我打电话分享了这个事情，由于太长时间没联系，我听着她的哭诉，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闪回到那个在厕所的课间时间。她的星星真的变成了砂砾，而她已经是太阳了。我没去细问她为什么会喜欢小H，也没去细问她们恋爱崩塌前夕有什么前兆，也没去责备小X，我就安静的听她分享。小Y的情绪也从崩溃到歇斯底里到哭泣最后变成了平静。我没办法去补足我未曾参与的四年，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和小Y分享了，我其实在那个下午就知道了她暗恋的人是小H，她说小H是星星，但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太阳。星星是需要靠着太阳才能发出光亮，就像是我觉得被小Y喜欢了这么久的小H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一样，其实所有的优点都是小Y用爱给小H点亮的。而小Y，她自己就足够优秀了。我的专业比小Y晚一年毕业，我离开校园去面试的第一个offer结束后，我打电话给了小Y，问问她最近咋样了。她过得很好，毕业之后加入了自己学姐的公司，没有依靠家里，在短暂的伤心之后，就用了更大的能量去还给了自己的工作，截止到我现在写完的时候，小Y已经是学姐分公司的荣誉股东了。前几天，我带小Y回高中故地重游，发现那个许愿池被人填平了，就像是小Y以前真挚的爱意一样，被岁月填平了，但是无所谓，小Y的人生，还在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