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透承园地窖时,苏晚的指尖正悬在顾承心口上方。他们被叶清歌的玉哨声逼入密室,此刻正蜷缩在明代《天工开物》的雕版堆里。顾承的机械心脏每隔七秒便发出鎏金嗡鸣,震得苏晚别在鬓角的银针簌簌作响。
“别动。“苏晚咬断一缕青丝,发梢缠着鱼胶贴上他胸口的透明舱体。顾承的喉结在她耳垂旁滚动:“苏小姐用这种方式修补《永乐大典》,文渊阁的老学究们怕是要气活过来。“
暗门外传来金属刮擦声,苏晚将犀角梳卡进他锁骨凹陷处:“顾先生用机械臂拆解藻井时,倒不见心疼古建筑。“她说话时的气息拂过舱体,被焚毁的典籍突然在胶卷上显影出暗红色脉络。
顾承的智能表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二十八宿的光斑正与苏晚银镯的裂纹严丝合缝。当紫微垣移至天枢位,密室西墙轰然洞开,露出条布满铜绿齿轮的甬道。暗河在十丈之下奔涌,水面漂浮着泛荧光的古籍残页。
追击者的脚步声迫近时,顾承揽住苏晚的腰跃入暗河。百年沉水香裹着他们坠向漩涡,苏晚的发簪勾住青铜水车,将两人甩进明代匠人挖掘的竖井。顾承的机械臂卡在齿轮间,擦出的火星点燃了井壁的鲛油灯。
“西南方七步,有块松动的金砖。“苏晚的指尖掠过砖缝里的青苔。当顾承按她指示推开暗门,满室流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三百枚琉璃镜组成的浑天仪正在运转,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承园。
叶清歌的佩剑突然穿透铜墙飞来,钉在浑天仪枢轴之上。剑柄的翡翠螭龙与苏晚的刻刀产生共鸣,整座仪器开始逆向旋转。顾承拽着苏晚扑向震动的子午环,在时空乱流中看见1923年的祖父正将烧熔的颜料锭按进年轻顾承的伤口。
“原来我的机械心脏...“顾承的瞳孔映出家族秘辛,“是用苏家秘术铸造的?“
追兵撞破铜门的刹那,浑天仪爆发出刺目强光。苏晚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民国二十六年的承园书房。案头珐琅钟显示1937年7月6日,琉璃镜中映出的自己竟梳着双鬟望仙髻。
顾承的机械臂变成黄铜怀表,齿轮咬合声与他的心跳重叠。他们跟着镜中指引推开密室,看见两位先祖正在焚毁典籍。苏晚的祖母突然转身,将半枚颜料锭塞进顾承掌心:“等银杏第七次结果时,交给穿月白旗袍的姑娘。“
爆炸声从地面传来,顾承的祖父猛地推开他们:“快走!日本人要来了!“苏晚被推回现实的前一秒,瞥见书架上《四库全书》铁函闪着诡异的红光。
回到现代的密室已遍布弹孔,叶清歌正用长剑抵着黑衣人首领的咽喉。见到他们怀中的颜料锭,她突然轻笑:“总算没白费我放水让你们穿越。“
顾承的机械臂突然暴走,不受控地袭向叶清歌。苏晚将颜料锭按进他心口舱体,古籍残页上的朱砂突然悬浮成字——那竟是顾承母亲未完成的神经修复论文。
“想不到吧?“叶清歌挑开面纱,露出与苏晚七分相似的容颜,“二十年前那场火灾,要保护的从来不是琉璃镜。“她剑尖轻挑,承园地砖层层翻起,露出埋藏地底的巨大发射台。北斗七星状的信号灯逐一亮起,指向苏晚腕间流转的银镯。
暴雨忽至,承园十八扇花窗同时映出倒计时:【00:59:59】。顾承扯开渗血的绷带,将苏晚的手按在自己跳动的机械心脏上:“要终止发射,需要两个温度——你37度的血,和我37.2度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