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自出来江蓠住处后,心底恰似被打翻了五味瓶,酸涩、疑惑、警惕等诸般滋味,如乱麻般交织缠结。回想起江蓠面对自己质疑时的表现,那超乎寻常的镇定,言辞间严谨得仿若密不透风的壁垒,滴水不漏,这反而愈发令他笃定,江蓠背后必定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银白的月光倾洒而下,柔和地勾勒出他修长却冷峻的身形,他的眼眸中,满是思索与警惕的神色,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仿佛每一步都在审慎权衡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行动。
回到书房,顾渊缓缓落座于书桌前,烛火摇曳跳跃,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动。他久久凝视着那簇烛火,思绪万千。他内心十分清楚,江蓠绝非寻常的深闺弱质。从过往应对突发事件时展现出的沉稳冷静,到刚刚巧妙化解自己的试探,无一不彰显出她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心智与谋略。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这段时日里,江蓠在侯府中的点点滴滴。
平日里,她看似温婉娴静,一心扑在打理花园、操持闺阁琐事上,可每当关键时刻来临,她总能展现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仿佛骤然揭开了一层神秘面纱。
“来人。”顾渊突然开口,声音仿若从幽深古井中传出,在这寂静得近乎压抑的书房内,显得格外低沉、厚重。
管家听闻召唤,脚步急促,迅速走进书房,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等候着主人的吩咐。
“密切留意江蓠的一举一动,她身旁的丫鬟喜儿也不可有丝毫疏忽。无论是她出门的行踪轨迹,还是与人往来的任何细节,事无巨细,都务必及时向我汇报。”顾渊目光如寒星般冰冷,话语中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若一道凌厉的指令,划破了书房内的静谧。
“是,侯爷。”管家低声应下,领命后匆匆转身,脚步急切地消失在书房外那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江蓠独坐床边,心潮翻涌,久久难以平静。
以顾渊的多疑和敏锐,断不会轻易采信自己的说辞,此番试探仅仅只是个开端。她下意识地轻抚着受伤的手臂,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顾渊的那场对话,暗自庆幸平日里积攒的应变能力以及对细节的精准把控,才使得自己勉强在这场交锋中未露破绽。
但这般周旋不过是权宜之计,绝非长久之策,必须尽快谋划出一个周全之法,既能成功打消顾渊的疑虑,又能稳步达成自己内心深处的目的。
“喜儿。”江蓠轻声呼唤,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喜儿闻声,急忙从外间走进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夫人,您怎么啦?莫不是伤口又疼了?”
江蓠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弥漫着忧虑:“喜儿,往后行事得愈发小心谨慎。侯爷已然起了疑心,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极有可能被他暗中监视。你出去打探消息之时,务必要万分留意,绝不能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喜儿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忠诚:“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多加小心。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江蓠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得好好花些时间谋划谋划。明日,你再去一趟之前联系的人那儿,看看有无新的消息传来。记住,千万要警惕,不能让人跟踪了。”
“是,夫人。”喜儿应下后,退到一旁,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看着江蓠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侯府的夜,静谧而深沉,四下里仿若一切都已沉睡,陷入无声的梦境。
唯有顾渊与江蓠的心思,恰似暗河之下涌动的暗流,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各自绞尽脑汁,谋划着下一步棋局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