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你给我等着……”煤渣还没说完,就被人拽了回去,再次消失在混战的人群中。
远在市政厅的怀特曼,通过水晶球观察着一切,他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罗兰,无论在哪里都不会默默无闻。”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欺骗、偷盗、抢劫,这些手段才是立足之本。至于什么道德、法律、底线,都是用来奴役普通人的锁链。
他如果不挑动赎罪者斗赎罪者,哪来的机会淘换装备?
维克托特站在水塔下,慢悠悠的挑选适合的装备:黑色毡布兜帽长袍、深褐色的皮质肩带、古铜色的水壶,还有黄铜护目镜、黑色腰包……
几分钟后,维克托特已经焕然一新。除了还在发育的身体,他在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跟净化所的环境完全适配。
至于剩下的装备,反正自己也带不走,索性能拆的都给拆了。
随着天光大亮,这场大乱斗终于停息了。
多年以后,参与乱斗的人已经记不清导火索了。
但是,每个人都说自己丢了重要装备。至于自己捡到什么,无人提起。
煤渣几乎光溜溜的趴在地上,脸上、腿上满是鞋印。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
“我的呼吸器!”
“呵呵。”对方发出轻蔑的笑声。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所有人都在争执帽子、手套、甚至鞋的归属。
“404,你穿的是我的外袍!”有人大声提醒。
“是吗?”维克托特质疑道,“这明明是我的袍子,你凭什么说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你吗?”
“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哪里?”
“后腰上!你摸摸是不是有个铁片,上面写着‘铁环’。”
维克托特往后一摸,还真有个铁片。
不过,他非但没有羞愧,反而信誓旦旦道:“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衣服上!”
“而且,我不认字。”
“你!”铁环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重击。
“铁环,把帽子还给我!”另一个人冲他喊道。
“这是我的帽子!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铁环立刻现学现卖,把404刚才的伎俩拿来对付别人。
很快,净化所沉浸在一种不要脸的氛围中。每个人都是无赖,都在保护自己抢到的东西。
“你叫它呀!”
“老子不认字。”
“凭什么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腰带上?你这是破坏私有财产!你知道吗?”
当一个人是强盗和小偷时,其他人都会站出来指责他。因为他们没有做,觉得自己亏了。
当大家都是强盗和小偷时,那就没有强盗和小偷了。大家都是正义的,都是讲道理的好人。
只不过,这套道理有些扭曲、奇特。
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的损失都在可承受范围内,而且还从别人身上抢到自己急需的东西。
除了两个人,404和煤渣。
前者大赚特赚,从一无所有到鸟枪换炮;后者损失惨重,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找不到。
关键是,煤渣受伤了。
“让你丫的威胁我。”维克托特盯着一瘸一拐的煤渣,心中暗想:“希望你这几天能老实点。”
6:51,飞轮等人离开瓦格纳的白屋。
他看向形象大变的404,眼中满是好奇和震惊,“还不到半个小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啊。”
维克托特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用简单的三句话总结:“大家都是好人,而我很穷,所以他们都送我装备。”
“你知道的。我不太会拒绝别人,怕伤别人的心。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都是小事,你不用太在意。”他耸耸肩,无视了飞轮瞪大的眼睛。
他打听道:“瓦格纳准备让你们怎么调查?”
“我们准备走17号管线到旧港,然后从鱼市那里开始调查。”飞轮说,“主要有两个方向:第一,询问鱼市有没有目击者,或者前天晚上有没有特别情况;第二,调查圣油的来源。”
维克托特微微皱眉,这可是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怎么全靠人力调查?
“你们怎么不用孽痕虹光?女尸身上,肯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你是说教会的追踪药剂?”飞轮随即摇摇头,“我看报告上说,尸体上没有外源性灵魂气息。”
“就算要用孽痕虹光追踪,也得往里面注入对应的材料。”
“外源性灵魂气息?”维克托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似乎想到什么。
飞轮捕捉到他的异常,连忙追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维克托特矢口否认,语气坚决如铁:“我是个笨小孩,怎么可能发现你们都没发现的线索。”
“我刚才在琢磨,瓦格纳是不是忘发早餐啦?”
他说着打开腰包,从玻璃罐中取出最后三分之一胶块,“快饿死我了。”
404刚才说的话,飞轮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断定,对方一定察觉到什么线索。
因为没有被选入调查队,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谈。
“如果你真有什么发现,我可以帮你转告所长。”飞轮诚恳的说道,“说不定,他会考虑让你加入调查队。”
“哎呀,你多虑了。”维克托特连忙摇头,“如果我想到什么,一定告诉你(才怪)。”
他用神父的屁股打赌,瓦格纳今天肯定一无所获。要是发现点什么,他就把神父的屁股卖出去,反正又不是他的。
7点的钟声如约而至,维勒弗瑞瞬间恢复活力。活塞在猛烈撞击、蒸汽在嘶声怒吼,煤渣换上锈蚀的装备,忍着剧痛从二楼跑下来。
好在,瓦格纳和调查队已经进入升降笼,根本不在乎他这个蠢货。
孤身一人的维克托特留在原地,似乎在等队友。
“煤渣,你没事吧?”他假意关心,“要不要我帮你请假?我一个人也能巡查管线的。”
“圣水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有伤不要扛着,该休息就休息。”
煤渣瞪了他一眼,“别假惺惺的装好人!404,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掀开破旧的灰绿色风衣。生锈的尖铁片、圆润的铁管,两者被铁丝紧紧缠在一起,组成短刀。
锋利度暂且不提,但破伤风绝对拉满。
维克托特后退半步,冷笑着:“煤渣,不至于吧。咱们可是一个小队的队友,犯得着动刀吗?”
“至于!很至于!非常至于!”煤渣裂开嘴,牙根残留着血色。
他压低声音,几乎像耳语一般:“今天,只有咱们两个进入17号管线。”
“逃吧,404。你会像条疯狗,在地下通道里狂奔。”
“我抓你,如果我抓到你,你就会被……嘿嘿嘿~”煤渣反手拔出短刀,用舌尖舔着刀刃,“等到晚上,只有我能活着出来。”
生锈的铁刃,跟血的味道类似,却比血浓烈百倍。
“我好害怕哟。”
“怕?晚了!”煤渣发出狂傲的笑声,“我今天杀定你了,圣光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维克托特后退几步,鞋底踩着木棍,一蹭一挑之间,木棍便落在手中。
“一根破木棍还能反杀我?”
“这不是棍,这是枪。”
“枪?”煤渣一愣,随后大笑起来,“真是个很好的笑话。”
“404,你死后,我会把这个笑话拿出来怀念你的。”
他进一步,维克托特就退两步。
很快,维克托特退到井口边缘,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升降井。
“你别过来!”
一股冷风从井底飞卷而出,升降笼正在快速上升,绞索发出铿锵有力的摩擦声。
“你倒是继续退啊!”煤渣一瘸一拐的逼过来,嘲笑道:“你不是有枪吗?怎么不打我呢?”
“啪!”
他模仿着开枪的声音,离404越来越近。
“咔哒。”
齿轮突然锁止,升降笼停在井口。
煤渣见404跳进升降笼,伸手去拉杠杆,立刻咬牙扑过去。
谁知,这只是维克托特的幌子。
就在煤渣扑过来的瞬间,维克托特突然侧身弓步,双手握持木棍尾部,朝煤渣狠狠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