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直播
苏萤的呼吸在空调暖风中凝成白雾，化妆镜边缘结着细密冰晶。这个冬夜的温度透着反常，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连麦请求像团蠕动的灰雾，吞噬着直播间右上角暴涨的观看人数——187，432，数字仍在疯狂攀升。
“欢迎'雾中蝶'。“她将蕾丝睡袍的领口扯高半寸，耳垂上悬着的血珀坠子突然迸出灼热。这是父亲殉职时攥在掌心的遗物，此刻竟烫得如同烙铁。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刺穿耳膜：“《亡灵序曲》。“
弹幕池瞬间冻结，三秒后炸开血色警告。
【平台不是封了这首歌吗？】
【上个月跳楼的小鹿酱就是唱着这个...】
【主播快下播！窗帘后面有影子！】
苏萤的余光瞥见落地窗泛起涟漪，遮光帘无风自动，露出缝隙里惨白的雾气。补光灯突然滋滋作响，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面，那团黑影的脖颈处诡异地多出条绞索状的凸起。
“房管？“她颤抖着点击管理员头像，弹出的却是二十年前临渊日报的电子剪报——《雾夜屠夫第五名遇害者身份确认，系刑侦队长苏明远》。父亲的黑白照片正在发霉，警服领口渗出暗红血迹。
倒计时出现了。
猩红的00:23:17悬浮在连麦窗口，数字边缘滴落着某种粘稠液体，在手机屏上晕开细小的血掌印。苏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深处浮现出更多信息：死亡地点经纬度坐标、尸体姿态俯视图、甚至能闻到腐肉混合雪松的刺鼻气息——这是法医报告里才该有的专业数据。
“关掉！“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美妆博主特供的樱花色甲片崩飞出去。直播间却自动切换成双屏模式，右侧画面陡然切入浓雾弥漫的广播塔顶，生锈的信号针正往下滴落冰凌。
弹幕开始发疯。
【AR新特效？】
【那个穿白羽绒服的是不是小鹿酱？】
【她在挥手！等等...她的手穿过栏杆了！】
苏萤的喉间泛起铁锈味。画面中的少女转过脸，樱花发卡别在左耳，右耳却是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这正是三个月前割腕自杀的主播小鹿酱，法医报告明确记载她失去右耳鼓膜——但此刻那具尸体正冲镜头微笑，腐烂的声带摩擦出《亡灵序曲》的旋律。
“轮到你了。“机械音与尸体的口型完美重合。
补光灯轰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苏萤锁骨划出血线。她踉跄着撞倒环形灯架，直播间画面剧烈晃动，隐约照出梳妆台镜面——本该空无一人的身后，赫然立着穿警用雨衣的高大身影，防水面料下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滴落在地毯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弹幕池突然清空，所有ID变成乱码，屏幕中央浮出鲜血绘制的邀请函：
「欢迎加入亡者信号站
直播代码：TS-1995-0203
观众席位：7/13」
当警笛声撕破临渊市的浓雾时，苏萤正蜷缩在二十七楼的安全通道。手机自动播放着晨间新闻，女记者颤抖的声音从铁门外渗进来：“...死者身份确认为临渊大学新生陈雪，法医在其颅骨内侧检测到神秘射频信号，与二十年前'雾夜屠夫案'受害者残留波段完全一致...“
她摸索着按下关机键，屏幕却倔强地亮起。新闻照片里俯拍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陈雪折断的右手食指笔直指向镜头，在水泥地面划出带血算式——正是苏萤昨晚瞥见的倒计时剩余秒数。
更恐怖的是，当镜头拉近尸体的瞳孔特写，反光的玻璃体上清晰映出苏萤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