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第一教学楼的铃声在楼栋中回荡，上课时间到了，青未抱紧手中的课本一鼓作气冲上四楼。
论理老师早已经打开签到软件，用眼睛一遍又一遍扫视底下的同学。
呼——，刚巧赶上。
青未缓缓呼气吐气，平复了一下气息。慢慢走进教室。
她总是奄奄的，半垂眸，游魂似的找到了一处空位置。
白城大学的学生们不爱坐前几排，于是基本都空了出来，后面一排排也是东一撮西一撮，稀稀拉拉，看起来像秋收后的稻茬，有些寥落。
果然，老位置了。青未大致望了一眼，抱着书就往右边去，二排最右的角落。
零零散散还有几个人也到了教室，揣着一本书，都各自奔向自己的“天命之位”。
刚坐下来，讲台上的老师就笑眯眯的望着大家。
“各位同学，手势签到哈！”
“为了让各位同学能够醒一醒瞌睡，老师啊专门设置了一个精美的签到手势。”
“五次机会，限时五分钟，大家仔细看清楚，千万不要搞错了哦。”
青未刚摆好课本，抬头一看。
黑板上是老师给出的签到手势，不知道那九个点给拐了几次，一通乱画，相当复杂。
黑板上满板白线，底下学生满头黑线。
“我去，这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设置这么一个复杂的图案！”
“我也是说，大学生了，有必要这样搞吗！麻烦死了！”
底下的学生纷纷抱怨。
“每次都这样，烦不烦呐！”
青未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绕啊绕，试了三次，终于成功。
将书包里的本子抽出来，和书一起摊开在桌面上，有些无聊的放空自己，盯着讲台上论理老师的大红唇。
论理老师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底下苦瓜脸的学生，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眼睛带着狐狸一样的狡黠。
本来不想出手的，谁叫你们逃课一逃一大堆？课是无聊了一点，但你这么多人，总不能逮着我这一只羊薅毛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哼哼哈嘿……
“咳咳咳——，好了，时间到了，大家集中注意力，我们开始上课吧。”
随即打开幻灯片，基本全是文字的幻灯片在面前一页一页的划过，外加论理老师平直的声线。
论理课，《论范围内原理及范围内真理》，枯燥的内容，密密麻麻的文字，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简直是瞌睡界的三大利器！
青未困倦地揉了揉脑袋。
刚才还仔细听了二十多分钟的课，但随即像是被妖精吸食了人精气似的，一会儿就没劲儿了。
只得左手撑着头，右手看也不看的记着笔记。
不过像她一样的人不少，还有的人光明正大的玩手机，另有一部分则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青未努力的保持清醒，这种课虽然难听，但总归应该尊重来上课的老师。
这么想着，也这么硬撑着。然而在外人看来，第二排最右角的这个女生点头晃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右手记的笔记也是蚯蚓爬一般。
终于，在最后一次猛烈的点头后，青未脑袋咚的一下落到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青未方才苏醒过来。
满眼无神地打了个哈欠，还是右手执笔，却再没力气去勾去看了。
抬眼望去，倒下的人比一开始更多了。但是讲台上的老师可不管底下人是什么状态，继续以平直的声线收割大家的性命和灵魂。
“老婆婆，尖尖脚，车子来了跑不了……”
“老婆婆，尖尖脚，车子来了跑不了……”
“老婆婆，尖尖脚，车子来了跑不了……”
忽远忽近的童声反复念着这样一句话，在这大教室内幽幽飘荡，如水纹似的散开又回弹。
声音细而密，持续了七八分钟。论理老师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继续讲课。
青未眼皮微抬，探看四处，显然不是她一个人听到了，有些先前睡着的同学此刻被吵得不耐烦的醒来。
一双双充满火气的眼睛到处寻找，最终盯住了门口。
“我去，哪个把小孩子带上来了吗？！在外面吵来吵去好烦啊！”
“老婆婆，尖尖脚，车子来了跑不了……怪耳熟的……课本学过的？”
“我管它是书里的还是哪里的，吵吵吵，没看到这里有个教室吗？这么多人上课呢！”
底下的同学叽叽喳喳的逐渐全醒了过来，一个个的都在小声抱怨。
“好了，安静！”
论理老师眉头紧皱，明显的不耐烦。她也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
“大家不要吵闹，我去看看。”
说完，论理老师走了出去。
大家见此，也不闹了，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直到三五分钟过去，论理老师才步履匆匆的回来。
“没事，是旁边教师办公室的收音设备坏了，关不了。已经叫人修了，大家不用管，咱们继续上课。”
那空灵的童声仍未停止，依旧唱着“老婆婆，尖尖脚，车子来了跑不了……”。
一个男生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草，这声音和老子上次玩的密室好像！”
但是老师既然这样说了，大家又逐渐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只是听着这反反复复的声音，人人心中都有烦意，以至于玩手机的人都不痛快。
青未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顺势支起手臂撑着脑袋。眼神直直的盯着讲台上的论理老师。
教师办公室坏掉的收音机么？
……我记得昨天进去排练的时候，教室办公室里，除了几张沙发就是一张桌子？
讲台上，女老师竭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拿出挎包里的水杯，一口接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