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玫瑰窗上，像是让人沉陷在过往云烟的记忆中。

梦见青草。

一片宁静的氛围。

春海澈慢慢睁开眼睛，疲惫感已经消退。棕色的天花板令他暂时发呆，能闻到空气中雨混杂泥土的清香。

雨没有停歇。

揉着头，春海澈缓缓地坐起身来，不知道这一觉睡过去多久，但可以肯定，这是他这几天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阳光依旧惨白，透不过蒙蒙细雨。

穿上衣服，春海澈走出房间。

抬眼看去，二楼走廊上寂静无声、房门紧闭。也许在早餐结束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没有更多活动。

归根结底，现在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先去看看时间吧…

来到三楼，春海澈站在壁挂时钟，在他人眼中恐怖的死亡时钟，在春海澈眼中还是《耶稣之死》的模样。

时间的话——

他蹲下身确认。

下午五点半左右。

看来这一觉睡满了八个小时。

春海澈心想，确认完时间后便没有久留，准备去图书室里翻找下资料，以及那本未看完的泛黄日记本。

碰巧的是，刚刚走下楼，春海澈就看见水濑结月走出房间。

她似乎也才醒来，黑发有些乱，揉着发梢眼中带着朦胧感，慢步向楼梯处走去。

直到看见站在上方的春海澈，水濑结月停住脚步，眼神变得清醒。

短暂的面面相觑后，春海澈打招呼：

“你准备上去看时间吗？”

“嗯。”她微微点头，“刚醒。”

“我也刚醒，不久前看的时间是5:32。”春海澈走下来说，“现在的话应该是33分。”

“谢谢。”水濑结月说。

春海澈看着她，犹豫片刻询问：

“现在准备去图书室，你要一起吗？”

话语落下，水濑结月有点意外，但思索几秒后没有拒绝，因为她本来也打算去那边。

“那一起吧。”

短暂的结伴而行。

楼梯上的身影一前一后，春海澈走在前面，安静的宅邸里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玩家，下午五点，雨声未停。

“方便问几个问题吗？”春海澈出声询问。

“什么？”

“这是你第几场游戏？”

“……”水濑结月停顿一会儿，“第二场。”

出乎意料的回答，春海澈回头看去，以为她经历过很多场，可想来大多数人不可貌相，就和吴下阿蒙一样。

“那把「武器」是附加物吗？”

“只是普通的装备。”

“你很擅长刑侦——”

“现实有看过推理小说。”

“战斗方面？”

“并不擅长。”

“……”春海澈没再往下问。

不知道她是有所戒备还是性格本就凌然如此，春海澈能了解到的只有她不太好相处这点。

简短的聊天中，阶梯已经走到底部。

来到宅邸一楼的过道，两侧的壁画价值连城，那是源自印象派艺术的审美观，有互相拥抱的贵妇、争抢婴儿的圣堂，以及一片星空风景的油画。

继续前往图书室。

路上水濑结月倒是主动询问：

“你是第几场游戏？”

“第二场。”春海澈如实回答。

“可你看上去并不像只经历两场的玩家。”水濑结月若有所思。

“……”春海澈不确定要不要吐槽，“这句话我想可以原话奉还。”

水濑结月一时无话可说。

二人来到图书室，这里也没有人影，只有宁静的雨声。

手指摸过书册，春海澈不再多想，在书架上寻找着那本日记。

而很快，在耐心的寻找下，找到了那本泛黄的日记。

找到位置就近，春海澈打开翻阅，试图在日记的后半段找到些有用信息。

希望能有帮助。

……

「圣历128年深冬，约克郡」

「今天探望安妮时，地窖的霉味比以往要更重了。她的咳嗽声让我感觉很不好，我不确定她能否活到明天」

「伯爵的马车在上午提前回来，马车上装着很多艾草，听教堂的修女说这可以免除霍乱的困扰」

「他的心还是那么善良，给我们所有人的房间里都放上火盆烧着艾草，愿主保佑他」

「晚祷钟响时，我喂安妮喝了热汤，她问我妈妈种的橡树怎么样了，我没告诉她西墙根的那颗树早已经砍掉，作为过冬的柴火，真悲伤」

「希望这个冬天能早点过去，希望主保佑我们所有人」

……

不知不觉看完几篇，主人公的视角辗转更换，他先前也发现这个问题。

这本日记不止一个主人，打乱的顺序与时间，拼凑出来的是这座宅邸的过往。

雨声残响。

春海澈抬头，发现水濑结月也拿着书坐在对面。

她正翻阅着某本炼金术师的法则，手指压着书页角，这个方面入手也很不错，而图书室绝大部分稀奇古怪的书都能找到。

“这本日记你看完了吗？”春海澈出声询问。

“大部分都还记得。”她回答。

春海澈见状，直接询问疑点：

“那关于这篇日记——128年深冬这篇，你有看见比它更晚的时间点吗？”

“排除掉部分没写时间的篇章，这个时间点是最晚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从杂事佣人的视角记录。”

她抬头对视，红色的眼眸很是绚丽。

“也许在那之后这座宅邸的人都死亡了。”春海澈说，“圣历128年深冬，约克郡爆发了类似黑死病这样的疾病，中世纪很常见的灾害，席卷而来的疾病让宅邸内人无一幸免，这是它的结局。”

水濑结月没反驳：“大规模死亡只有这种可能。”

聊着聊着日记上再无更多疑点，春海澈便和她谈起来别的事情，比如今天晚上的事情，可收益甚微，没有预言家的话谁都猜不到，只是简单交换了下对宅邸内的注意事项的验证与看法。

又聊起时钟的事情，春海澈好奇她的精神强度，可她没有告知具体数值，只是推测时钟回溯的上限值在6小时内，不难猜出她的精神强度应该不低。

就这样，直到将近二十多分钟后。

有人走来。

羽川真希站在图书室的门边，扶着门框一时怔住。

她看着正在聊天的春海澈和水濑结月，明明是听见声音找寻而来，但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自己睡着的期间究竟发生什么？

思绪回过神来，羽川真希只好轻咳两下，声明存在感，然后上前：

“那个，二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听上去像是有什么醋坛子打翻。

春海澈抬头看来：“怎么了？”

“小泽玥说做好晚饭了，让我通知大家一起下来吃饭。”

“晚饭……”

春海澈这才意识到快六点。

说到晚饭，他连午饭也没吃，现在的确有点饥饿。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NO——我需要一个人帮手，春海你跟我一起去二楼喊人吧。”羽川真希幽幽地看来，“毕竟要通知全部人。”

“……”春海澈本想拒绝，但羽川真希的眼神在说话，他只好点点头。

“我知道了。”

“那我先过去了。”水濑结月收好书放回书架上，离开图书室。

等到走到楼梯口，几人附近分道扬镳，水濑结月向餐厅区域走去，春海澈和羽川真希走上二楼。

“话说你怎么和她待在一块了。”

走着走着，羽川真希飘来话语，连同视线往后瞅着。

“我对她不了解，所以找个机会接触一下。”春海澈说。

“这样吗…”她装作不在意随口哼哼，“要小心点儿她，毕竟看上去深不见底。”

“……”春海澈有点不知如何回复。

“好好……”

他的叹声听上去很温和。

接着来到二楼，闲聊结束便是忙碌。羽川真希负责敲打右边的房门，春海澈负责敲打左边，将所有人喊醒。

“那个，六点了玉藻——”

“到晚饭时间了——”

“齐藤先生——”

羽川真希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春海澈也没有含糊，看向标有工藤彻三字的房门，轻轻拍打。

“工藤，准备下来吃晚饭了。”

而很快，几阵敲门声过后——

房间里也传来工藤彻的回应：

“几点了？…晚饭？我这是睡了多久？”

“马上来马上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他正在穿衣服，春海澈不以为然的等待着。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某件事情。

为什么，自己能听见他的嘀咕声？

房间内部不应该是……

绝对隔音的吗？

意识到这点的春海澈怔住，再次敲打工藤彻的房间门，认真地询问道：

“工藤，你刚刚是在说话吗？”

“啊？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等等我又干嘛要回复…春海又听不到……”

“不，我听的到。”

工藤彻：“？……”

穿着的裤子顿时掉在地上，工藤彻惊愕不已下巴脱臼般张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