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临华宫
纹饰华丽的铜镜立在紫檀镜架上,铜镜中少女的脸被烛火折成两半,一暗一明,烛芯忽然爆出一粒火心,少女的脸也跟着晃了晃。
秦婉慵懒地靠着梳妆椅上,竹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佛珠。
钟雪眉头紧锁,乌黑的头发在手中游走,眼神却一动不动,半晌才缓过神,看向镜中的秦婉。
“公主,答应圣上的赐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再说了,外界都传言苏参政三天两头的生病,活不过三十岁的,难不成公主以后要当个……”
“新旧两派早已水火不容,皇族代表的旧派势弱,而文人学士代表的新派对皇上早已不满,劝君勤勉的奏折怕不是连御书房都堆不下了,而新派又以苏云华为代表。”
秦婉看见陷入沉思的钟雪,略带讥讽地接着说:“你还不懂吗?我们有选择吗,他不想通过赐婚来拉拢新派,为何我们不能借此机会,添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些,再则,皇宫里办事也多有不便,出宫了也好。”
钟雪知道自己公主有自己的计划,但不免有些担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在嘴里化为了叹息。
“另一半虎符的下落,查的怎么样了?”
钟雪压低声音道:“暂时没什么进展”
秦婉眉头微皱,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梳妆台:“叫我们的人接着查。”
“那二皇子那边的线……”人字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消声。
“笃——笃笃”的闷响配合着尖锐且刺耳的声音透过雕花殿门传来“长公主毓安,夜深了,该喝药了。”
“进。”
钟雪眉头紧锁,咬紧下唇,语无伦次道:“别,公主,真的不能喝,三日前……”
秦婉寡淡道:“禁声。”
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低吟,李嬷嬷笼罩在黑夜中,枯树枝般的手捧着一个药盏,而药盏里的药并没有随着走动而洒出一滴。
“大长公主,药已经温了很久,该喝了。”
钟雪几步上前,忍不住抢先开口:“放在这就可以,公主一会儿就喝。”
李嬷嬷啪的一巴掌扇在钟雪的脸上,头微微仰起,眼睛半睁半闭,露出轻蔑的笑容:“你什么身份,这有你说话的份。”
秦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紧抿着嘴,手中的佛珠响起急促地撞击声。
转而满脸堆笑,语调上扬着对秦婉说:“奴婢们也没办法,圣上说了,怕长公主跟小时候一样,怕苦,把药倒了,让我们看着长公主喝完。”
看着棕红色的药汁,一抹极速的悲伤闪过。
母亲当年可都是用蜜饯哄着我的,可惜母亲……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随即拿起药盏,一饮而尽。
李嬷嬷接过空药盏:“奴婢还要给圣上禀告,先行告退。”
“等等,本宫让你走了吗?”
秦婉的眸子隐着冷锐的光芒,淡淡凝视着李嬷嬷,随手拿起手边的匕首,眼尾微弯起,缓步走向李嬷嬷。
冰凉的匕首轻轻地拍打在李嬷嬷的脸上。
李嬷嬷眼睛瞪大,流露出惊恐的神情,身体不自觉后仰,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我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长公主你不过是圣上的……”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匕首在脖子上一闪而过,手颤颤巍巍的捂上脖子,看见是满是鲜血的手,瞳孔放大,眼白增多:“血——长公主你”
它看着倒地的李嬷嬷,随即放声大笑,笑得癫狂,可笑着笑着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涩,心头有点闷。
“以后呀,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招惹。”
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血腥味直涌喉头,开始剧烈地咳嗽。
钟雪看见秦婉剧烈地咳嗽以及苍白的面色,眼底满是不安,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钟雪,去处理一下李嬷嬷的尸体。”
看见迟迟未动钟雪,深呼一口:“怎么,现在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秦婉终于忍不住地踉跄一下,膝盖毫无征兆地砸向青砖,扶住青砖的手指发白。
铁锈味灌进舌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在空中炸开,感觉众多声音在脑海里旋转,嗡嗡地耳鸣声挥之不去,心口控制不住地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