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国,距离京城百里外的东郊,耸立着几座苍壁色的宫殿,匾额上写着“先蚕坛”。
先蚕坛的东边,临水而筑的浴堂,此刻蒸汽氤氲,桃花香与檀香纠缠着钻出窗。
氤氲中隐着一个少女,浴汤中漂浮着的桃花遮住了曼妙的身姿。
只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膀,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奴婢有罪,没看好亲蚕备的衣裳,求长公主息怒,奴婢甘愿领罚。”
声音传到屏风后,惊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女。
春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件碎成流苏状的白色衣裳
秦婉缓缓睁开眼睛,散漫地靠在池壁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桃花。
“不如本宫用刀划开你的皮,等表皮涌出殷红的血时……再用银针,给你缝上,为本宫的衣服赔罪,你看,可好。”
春桉面色倏地惨白如纸,冷汗直流,额头使劲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浊音。
早知不贪那玉手镯了。
三日前,姐妹临死时遗留的饴糖还在衣袖,难道这么快就要和姐妹一般……
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像是为了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惊恐地向前爬去,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长公主,奴婢千错万错不该去如厕,以至于让小人钻了空子,请长公主饶奴婢一命。”
银铃般的笑声透过屏风向四周扩散开来,随即笑声戛然而止。
“真的吗?”她语调微微上扬,缓缓碾碎手中的花瓣,花汁融入满是桃花的浴汤中。
“那玉手镯又是怎么来的?”
春桉顿时睁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
“回去告诉你主子,如果嫌手太长,本宫会帮他拿去喂狗。”
待春按连滚带爬退下后,钟雪上前,低声道:“禁军今日突然换防,说是二殿下亲自调的人。”
秦婉眸底划过一丝玩味。
“伺候本宫更衣,就那件赤红色襦裙”
钟雪眉头紧锁,咬了咬下唇,迟迟未动:“可是,公主……”
“不是有皇舅的宠爱,怕什么。”她轻呵一声。
殿内安静的只剩下燕归巢的啁啾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一个蒙面人破门而入,剑锋直抵秦婉。
那人月白衣襟侵透鲜血,似朵朵梅花在雪中盛开。
秦婉看着横在脖子上的剑,意外扫过手腕的褪色红绳,瞳孔顿然放大,怔楞片刻。
“帮我,否则你也别想活了。”男子压低嗓子开口。
殿外响起甲胄撞击声:“禀告长公主,微臣看见有刺客往这边跑了,烦请长公主开门。”
帮你,那是不可能,难道不知本宫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秦婉迅速握住横在脖子上的剑,手肘往后一击,转瞬之间夺下剑,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剑尖滑落,
想起了母亲临死时嘴角的血,也是这般红,眼底闪过些什么。
男子捂住腹部,眉头紧锁,跳窗逃离。
“吱呀——轰”的一声响,门被重重推开,为首的那人行礼问道:“长公主,人在哪?”
秦婉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闯了进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表弟,你可别怪表姐太残忍了。
“看呀,本宫的手被那无良的刺客给弄的鲜血滚动。”
她猛的扯下衣袖,缠绕住手心,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
“真是谓罪孽深重呀,还有本宫允许你们进来了吗,这些脏东西也配踩本宫的地界。”
秦婉突然歪头甜笑,可笑却不达眼底:“不过——来得正好,就把你们,做成人烛。”
为首那人开口辩解道:“微臣也是担心长公主的安危,才破不得已而为之。”
她把完着手中红绳:“钟雪,他们太聒噪了,记得把嘴缝上。”
室内终于恢复一片寂静,只剩下缕缕青烟在空中舞动。
看着手心中的红绳,那是趁男子跳窗而跑顺手抓下来的,母亲的遗物怎么能还在他人手中。
只可惜沾上了血。
“吉时也快到了,也该去看看我的好表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