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丝在玻璃上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某种活物在疯狂生长。沈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节肢在车厢外爬行。
“去餐车!“刘全福低吼一声,转身就往走廊跑去。林雨眠抓起笔记本紧随其后,沈覆最后看了眼爬满血丝的窗户,也跟着冲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沈覆的鞋底踩在地毯上,发出粘稠的声响。他低头看去,发现地毯不知何时变成了某种肉质组织,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
“小心!“林雨眠的尖叫从前方传来。沈覆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节肢生物正从天花板倒挂下来。它的躯干像是由生锈的金属拼接而成,八条长腿末端是锋利的钩爪,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刘全福抄起墙边的老旧又锈蚀灭火器砸了过去。“砰“的一声,灭火器在节肢生物身上炸开,白色的干粉弥漫开来。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长腿疯狂舞动,在墙壁上划出道道深痕。
“分头跑!“刘全福大喊,“我去引开它!“不等两人回应,他已经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节肢生物似乎被激怒了,追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覆拉着林雨眠躲进餐车,反手锁上门。两人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突然意识到餐车里安静得可怕。往常总能听到的锅炉运转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化。
“看那边...“林雨眠颤抖着指向厨房。沈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关东煮机的玻璃罩内不再是翻滚的汤汁,而是一团蠕动的血肉。那些肉块表面布满血管,不时有气泡冒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砰!“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整节车厢都剧烈震动。沈覆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差点惊叫出声——车长臃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的军大衣已经被撑破,露出下面肿胀的躯体。血丝和铁锈在他皮肤表面交织成网,每一步都会在地毯上留下粘稠的痕迹。
更可怕的是,那只节肢生物正从另一个方向逼近。它的锈蚀金属外壳上多了一些干粉与砸痕,显然已经和刘全福交过手。车长和节肢生物在走廊中间相遇,双方都停了下来。
“刘哥…”林雨眠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叫出声,沈覆也紧张的看着两个怪物,刘全福就在那两个怪物之间,见刘全福身后寒芒骤起。
“刘哥,蹲下!”
沈覆情急大喊,在大喊之后拉着林雨眠就滚到了岛台底下,带着锈蚀和咸腥味的马灯砸在了他们刚刚趴着的地方,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刘全福听到沈覆大喊之后瞬间下蹲,并朝着声音方向翻滚,怪物的利爪擦着他的头皮略过,他来不及回头,生死的瞬间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双腿利落的翻过岛台钻到了岛台底下,来到了二人旁边。
节肢怪物愤怒的追去,却被一盏马灯打了回去,怪物与怪物的战争一触即发。
不久之前
刘全福的脚步声在金属廊道里敲出急促的鼓点。他能听见身后八条钢足刮擦地板的锐响,像有把生锈的钢锯在追赶。灭火器砸在通风管道上的闷响还在耳畔回荡——那是他故意制造的诱饵。
“来啊!“他踹翻走廊的储物架,罐头滚落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炸开。节肢生物发出高频嘶鸣,复眼红光暴涨,长足刺穿铁皮柜门,将整排置物架掀翻。刘全福趁机闪进洗手间,后背紧贴冰凉的瓷砖,拎起从置物架掉落的工具包。
工具包里的管钳硌着肋骨,他摸出半瓶松节油,将棉布条塞进瓶颈。
怪物的阴影投在磨砂玻璃门上。刘全福屏住呼吸,看着门把缓缓转动。在钢足刺入的瞬间,他猛踹隔间门板,借着反作用力撞破窗户滚进餐车。松节油燃烧瓶在空中划出弧线,在怪物背部炸开幽蓝的火焰。
“嘶——!“节肢生物疯狂扭动躯干,金属外壳在高温下泛起橙红。刘全福抄起餐刀割断消防栓的锁链,高压水柱直冲燃烧点。冷热交替的应力让怪物外壳崩开蛛网状裂纹,绿色黏液从裂缝中渗出。
整列火车突然剧烈震颤。刘全福抓住旁边的桌子才没摔倒,却发现桌子上的刀具正在融化。不锈钢表面鼓起血泡,某种肉质组织在金属下蠕动。
咸腥味突然浓烈起来。军大衣摩擦墙壁的沙沙声从另一侧逼近,车长肿胀的身躯堵住了退路。刘全福瞳孔骤缩——那些血丝已经爬满车长整张脸,黄铜纽扣深深嵌进浮肿的皮肉里,随着呼吸起伏。
在刘全福逃脱后,那怪物躲过马灯,它断裂的长足在地面刮出火星,径直扑向更庞大的威胁。车长发出类似生锈齿轮转动的低吼,血丝从袖口喷涌而出,缠住怪物残缺的钢足。
狭小空间里弥漫着铁锈味,三人能清楚听见下方金属变形的呻吟。车长的血丝勒进节肢生物的外壳,绿色黏液与暗红血浆混合成诡异的彩绘。
“砰!“
重物坠地的巨响震得管道发颤,咸腥味突然浓烈如实质。车长肿胀的身影堵住东侧出口,军大衣下摆滴落的黏液腐蚀着地毯。三人瞳孔骤缩——那些血丝已完全覆盖车长的面部,黄铜纽扣深深嵌进浮肿的皮肉,随着呼吸起伏明灭。
节肢生物调转钢足,断裂的触须在空中抽搐。车长发出齿轮卡死的嘶吼,袖口爆出数十条血丝触手,瞬间缠住怪物三对步足。金属与血肉较力的声响令人牙酸,三人看见怪物腹部护甲正在变形凹陷。
“咔嚓!“
餐车车厢的顶灯突然炸裂。在明灭的灯光中,两个怪物展开死亡之舞。车长的血丝钻进节肢生物的外壳裂缝,像树根般在其体内疯长。怪物残余的钢足刺入车长腹部,却只能搅动出大团腐臭的黑色絮状物。
“砰”
车长将节肢生物按在车窗上,车窗上的血丝被镇落一片,血丝触手绞住其头部猛力一扯,金属外壳如蛋壳般剥落,露出内部跳动的紫色肉瘤。黏液喷溅在玻璃上,蚀刻出蛛网状的纹路。
肉瘤表面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节肢生物发出高频尖啸,声波震碎了剩余的车窗。车长脸上的血丝应声崩断,腐肉如雨点般飞溅,但他依然牢牢地控制着节肢怪物。
车长的反击来得暴烈异常。五条血丝触手拧成钢鞭,将节肢生物拦腰斩断。上半截残躯还在抽搐,车长已将其塞进鼓胀的腹腔,腐肉蠕动着包裹住金属残骸。三人听见清晰的消化声,像有千万只甲虫在啃噬铁皮。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原本豪华的餐车已经变成一片残骸,桌椅板凳碎裂的到处都是,橱柜翻到,血丝与金属留存在各个角落。
他们最后只瞥见那骇人一幕:车长后背裂开锯齿状的口器,正在吞噬节肢生物断裂的长足。血丝在伤口处编织出新生的甲壳,黄铜纽扣在增生组织里闪烁,如同嵌在腐肉中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