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设一看,来者不善啊,狠狠的啐了一口,道:“怎么的,我自己老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关你屁事?”
戴眼镜的小伙儿瞬间就被激怒了,抬手抓住了杜建设的脖领,攥得死死的。
杜建设毫无防备,险些没喘上气来,幸亏金英出手拉住了戴眼镜的小伙,他才缓上来一口气,膝盖一抬,狠狠的垫到了对方的要害部位。
俩人就此动起手来,戴眼镜的小伙儿比较文弱,也不是个打过架的人,没几下就被杜建设接连几次打翻在地,嘴角淌血。
金英起初还拉架,但明显偏袒戴眼镜的小伙儿,后来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她哭哭啼啼的跑回了屋。
老金头和金彪随后出来了,杜建设以为是帮忙的,没有立即动手,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他也没走,挑衅的望着戴眼镜的小伙。
戴眼镜的小伙似乎是觉得有人撑腰了,抡起拳头扑向了杜建设。
杜建设没还手,躲开了。
“你他妈谁呀,跑这儿撒野?”杜建设一边躲闪,一边试图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他很好奇,这位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看起来和金英很熟悉的样子,要说是亲戚,怎么在婚礼上没见过呢?
戴眼镜的小伙儿没言声,却一直打着杜建设的主意。
他自知不是杜建设的对手,所以围着杜建设打转,没再急于动手。
老金头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发了话:“要打滚远点儿,别弄脏了我家的门!”
杜建设一听这话头,心里有底儿了,戴眼镜的小伙肯定不是老金家的亲戚,至少老金家不会帮着他。
他这一分神,让戴眼镜的小伙儿抓到了机会,冷不丁的被对方从背后勒住了脖子,直接放倒在地。
戴眼镜的小伙骑跨到杜建设身上,轮拳就打。
他虽然占了便宜,可却没得到好处,因为对手过于强大,号称打遍全村没对手。
杜建设躺在地上,伸手抓住了戴眼镜的小伙的脖领子,随后猛地起身,用头狠狠的撞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一下撞得可够狠,直接把戴眼镜的小伙的鼻子撞出血了,眼镜片也碎了一个。
杜建设翻身把他掀到了地上,一顿老拳,全都招呼到了对方的脸上,瞬间,戴眼镜的小伙脸就肿了,鲜血横流,染透了衣领。
杜建设下手虽然狠,但这会儿还是有点儿理智的,见对方没了反抗能力,啐了一口,站起身来,吆喝:“孙子,有种起来再打!”
戴眼镜的小伙废了好大力气才爬起来,不敢再靠前,慢慢退到了台阶底下,但是很明显,他还不服气。
要不是杜秋梅及时赶到,估计戴眼镜的小伙儿还能再打,只是杜建设有点儿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这么个不要命的祖宗来。
杜秋梅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听出了一点儿不对劲,特别是那个拥抱,这可是不太好的信号啊。她虽然有些不好的猜测,但却没直说,“行了,你老实在家呆着吧,别再惹事了,英子的事儿,等吃完饭我和你姐夫去帮你们说和说和,今天这事儿都怪你姐夫,要不是他虎了吧唧的给金龙一铁锹,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刘大民吧嗒吧嗒抽烟,也不反驳,咧嘴跟着笑。
“去去去,做饭去!”杜秋梅摆手道。
刘大民叼着烟卷进屋去忙活了,杜连山摇着摇椅犯嘀咕,“哪儿冒出个愣头青,难不成是老金头找来帮忙打架的?”
“爸,你瞎琢磨的啥,谁找人打架能找个废物?”杜建设反驳道。
“得了,你们别瞎猜了,我看呐,可能是老金家的亲戚,我瞧着面熟,指不定还来过呢!”杜秋梅急忙打圆场道,她不想把这个话题往深入了聊,否则怕聊出事儿来,戴眼镜的小伙儿她根本没见过,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杜建设安心。
果然,杜建设似乎没那么忧心忡忡了,扔了烟头,狠狠的碾灭,念叨道:“大姐夫行不行啊,快饿死我了!”
说到饿,杜秋梅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起身去厨房催促。
刘大民带着围裙,忙活的满头大汗,已经炒了三个菜。别看他长相粗糙,可干起活来,有模有样,什么事儿都干得挺好,虽然没专门学过厨子,可炒菜的水平却不低,逢年过节家里的酒席都是他掌勺,熟悉的亲朋,偶尔有事儿,也喜欢叫他去给掌勺,这也是杜连山想去大女儿家养老的原因之一。
大伙都饿了,加上菜吵得香,没一会儿功夫就风卷残云的吃光了。刘大民忙活着拾掇碗筷的功夫,李翠玲唉声叹气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她挑着眉梢看了看杜建设,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大嫂,有话你就说,憋在肚子里不怕憋坏了?”杜秋梅快人快语的说道。
刘大民抬手轻轻拍了拍杜秋梅,然后笑着冲李翠玲道:“嫂子,吃了没?”
“吃过了,”李翠玲心不在焉的答道,抬头又盯着杜建设,“建设啊,知道你揍的那个小伙儿是谁吗?”
杜建设没言声,两眼却雪亮的盯着李翠玲。
“这小子可不简单,听说是高干子弟,城里的。”李翠玲的动作很夸张,语调也是抑扬顿挫,“幸亏你没下死手,否则……啧啧!”
“大嫂,行了吧,你那只耳朵听的,什么高干子弟?我看也就是个书生,没准还没毕业呢。”杜秋梅插言道。
“你看,我的话还不信吗,我都打听明白了,这小子叫高兴旺,大学生,还留过洋呢,刚从国外回来,人家是城里的,据说父母都是当官的,那斯斯文文的样儿,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没听说老金家还有当官的亲戚吧?”杜连山在一旁诧异道。
“什么亲戚,”李翠玲嗤了一声,“那是金英的……”
“管他是谁呢,”杜秋梅急忙打断了李翠玲的话,“是他先惹的建设,到哪儿咱也有理。”
李翠玲一跺脚,“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
“你甭说那些没用的了。”杜秋梅站起身来,拉着李翠玲就往屋外拽,“回去吧大嫂,燕红她们还在家呢,别在这儿闲聊了。”
杜秋梅一边说一边给李翠玲使眼色,李翠玲多滑啊,她什么都明白,可她这趟来,摆明了是要把高兴旺的底儿揭给杜建设的,哪能轻易走,“哎,秋梅,你别拉我啊,我还有要紧的话没……”
她话没说完呢,刘大民在一旁拿起个豆包,一把堵她嘴上了,“大嫂,你尝尝我包的豆包好吃不?”
李翠玲哼哼呀呀的说了什么,谁也没听见,等她拿开豆包,杜秋梅已经把她拖到了门外。
“大嫂,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为啥?我得让建设知道,金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秋梅气得鼓鼓的,抱着膀子,没好气道:“你是嫌事儿小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别瞎说,闹出人命来,到时候没你啥好处。”
李翠玲闻听,不高兴了,心道:呸,我就是嫌事儿小,可劲闹,离婚了才好呢。
她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巴不得杜建设和金英离婚,他们离婚了,就没人跟她争老爷子的家产了。
“秋梅,我跟你说,纸里包不住火,你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住一世?我可跟你说,金英和高兴旺早就好了,是高兴旺家里不同意,把他打发出国了,金英等了两年也没等到人,以为人家不要她了呢,所以才嫁给了咱家建设,你以为她为啥不要房子,为啥彩礼也没要几个?”
“得得得,我的亲嫂子,你有啥话烂肚子里行不?这些八卦,没人爱听。”
李翠玲被杜秋梅一路推到了院外,依然不死心,翘着脚咋呼:“那是因为她是个二手货,二手货!”
“啥,你说啥?”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连山追到了门口,傻了一般愣在当场,身子晃了几下,差点儿栽倒。
“爸……”杜秋梅急忙回身扶住老爷子,“爸,你别听大嫂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李翠玲一阵儿冷笑,抱着膀子,叉着脚,得意道:“爸,您老吃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您仔细琢磨琢磨,老金家那眼光多高啊,咋舍得把宝贝闺女嫁到咱们家?就算金英瞎了眼,那老金头和老金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怎么会同意彩礼只要三千块钱?”
“李翠玲!”杜秋梅急了,大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呦,怎么的,还想瞒着?”李翠玲越说越来劲,“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你以为瞒得住?就建设还蒙在鼓里,穿了破鞋还当宝儿了!”
“滚,你给我滚!”杜连山手捂着胸口,出气多进气少,隐约的觉得,哪儿都是黑的。
“好好好,我滚,我这就滚,不过,爸,我可跟你说,建设这婚呐,必须得离,不然,老杜家的脸都丢尽了!”
“离……”杜连山一口气没倒腾上来,瘫倒在杜秋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