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崩碎时溅落的星火,在北冥海上烧了七七四十九日。
我盘坐在自在峰顶的渡劫台,看着劫云在千里外积聚。元婴初成带来的灵力潮汐,正冲击着三百年来筑就的道心壁垒。慕师妹布下的十二都天门阵外,七十二岛修士的窥探神识如附骨之疽。
“宗主,药王谷送来九转冰魄丹。“执事长老捧着玉盒的手在颤抖,“说是能镇压心魔...“
我挥袖震碎玉盒,盒底窜出的噬魂蛊还未近身,就被元婴吐出的混沌之气炼成飞灰。这些宵小之徒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劫数不在天雷,而在修士叩问本心的刹那。
子时三刻,第一道劫雷劈落时,我封闭了五感。
---心魔境·寒潭---
冷,刺骨的冷。
我低头看着冻裂的双手,粗布麻衣上结满冰碴。远处剑峰晨钟响了七声,与三百年前那个清晨一模一样。
“叶尘!你竟敢私闯禁地!“
王执事的怒喝声传来时,我本能地运转太虚诀,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冰锥刺入肩胛的剧痛如此真实,鲜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玉珏呢?“我盯着寒潭边完好无损的青石板,“这不可能...“
“因为你本就该死在这里。“王执事的脸突然扭曲成玄冥子的模样,剑锋染上星盟特有的紫芒,“没有奇遇,没有传承,你永远是个杂役!“
冰锥贯穿胸膛的刹那,我忽然嗅到一缕幽香——是圣女当年留下的醒神香。识海深处,元婴睁开混沌双瞳。
“破!“
幻境如镜面破碎,寒潭水倒卷成漩涡。我踏波而立,看着漩涡中浮现新的场景:叶家祖祠燃着滔天大火,母亲将玉坠塞入我怀中的手正在碳化。
---心魔境·叶家---
“尘儿快走!“母亲残破的躯体挡住追兵剑光,“去寒潭找七...“
剑光穿透她咽喉时,我浑身经脉突胀。本该在三十年后领悟的太虚剑气自发运转,却斩碎了扑来的黑衣人——他们额间都有星纹。
“现在明白了吗?“浑身浴血的七长老从火中走出,“叶家灭门非仇杀,而是星盟清除补天一脉的手段。“他手中剑魄突然刺入我丹田,“你不过是我们培育的容器!“
剧痛中,元婴发出清啸。混沌之气吞噬剑魄,反将七长老虚影炼成丹丸。我吞下丹丸的瞬间,识海涌入三百年前真相:母亲临死前画的血符,正是逆转星盟夺舍的禁术。
“好个问心劫。“我抹去嘴角血渍,看向天穹浮现的第三重幻境。
---心魔境·归墟---
圣女在星泪中消散的场景重现。但这一次,我能清晰看见她重瞳中映出的青铜巨门——门内伸出的锁链上,缠绕着与我同源的混沌之气。
“你以为自在天道真是新生?“圣女的面容突然狰狞,银发化作毒蛇,“看看归墟最深处!“
幻境翻转,露出青铜巨门后的景象:无数个“我“正在不同时空与星盟交战,每个战败的“叶尘“都会化作门上一道血纹。最中央的囚笼里,真正的初代家主正在被星火炼化。
元婴突然离体而出,混沌双瞳迸发青光:“斩虚妄!“
剑光劈开幻象核心时,我窥见一线真实——某个战败的“我“堕入魔道,正在教导慕青云炼制噬魂蛊。这个发现让道心出现裂痕,天穹劫雷趁机化形。
---现世·渡劫台---
慕师妹看着第七道劫雷劈下时,护山大阵突然崩碎。叶尘的元婴离体三丈,表面浮现出与星盟修士相同的紫纹。最可怕的是他眉心,正缓缓睁开第三只猩红竖瞳。
“心魔入体!“执剑长老大骇,“快请镇魂钟!“
“来不及了。“慕师妹祭出本命冰魄剑,“所有弟子结太虚剑阵,为宗主护...“
话音戛然而止。渡劫台上的叶尘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千里外的药王谷上空。他手中斩运剑缠绕着混沌魔气,一剑斩断了药王谷灵脉。
“不好!“慕师妹捏碎传送符,“是问心劫引发了域外天魔!“
---心魔境·真实---
我冷眼看着“自己“屠戮药王谷修士,脚下血海翻涌着熟悉的星屑。当斩运剑刺向慕秋白眉心时,那缕醒神香再次飘来。
“师兄,你答应过要重建天道。“慕师妹的虚影挡在剑前,胸口绽开的血花与当年一模一样,“看看你手中的剑!“
剑身倒影里,我的面容正与青铜巨门后的魔化“叶尘“重叠。元婴突然发出悲鸣,混沌之气反噬周身经脉。
“就是现在!“圣女的声音穿透重重魔障。心口星泪发烫,映出当年她在星舰核心刻下的最后符咒——那竟是一道锁心咒,专为此刻准备!
我并指刺入元婴眉心,硬生生剥离被污染的混沌之气。剧痛中,九嶷秘境获得的道果绽放清光,与星泪共鸣成锁,将天魔封入斩运剑。
劫云散尽时,我跪在药王谷废墟中,怀中抱着替劫的慕师妹。她逐渐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眉心,留下一道永世不灭的守心纹。
“下次心魔劫...“她最后的气息化作冰蝶,“换你替我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