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深处,青铜古钟无风自鸣。钟身刻着的百草纹路泛起青光,震碎了闭关三十年的石门。院首白须垂地,道袍上积满尘埃,却在踏出石室的刹那焕然一新。
“何人惊动'青囊钟'?”他掐指一算,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药灵圣体...弑神剑...还有...”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青烟消散。
此时帝都南门乱作一团。苏守白以金针封住妹妹几处大穴,防止药灵体气息外泄。弑神剑在箭雨中舞成光幕,却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守军。最令他心惊的是,这些士卒额间都嵌着白芷花蛊,分明是白芷教死士!
“哥,看天上!”苏芷忽然指向云端。九瓣莲纹的血色烟花尚未散尽,又一道青光破空而至。那光中隐约可见青铜药杵虚影,正是乌篷船老者的法器。
青光落地化作白须老者,道袍无风自动。守军箭矢触及他周身三尺便化作青烟,连白芷花蛊都瑟瑟发抖。
“小友这剑...”院首目光落在弑神剑上,剑身竟自行收敛锋芒,“倒是与老夫有缘。”
苏守白护着妹妹后退,却发现四周景物已然变化。三人置身于药圃之中,圃中灵药皆是《青囊经》记载的绝品。院首摘下一株紫叶龙葵:“此物可解百毒,却要以人心血温养。小友以为如何?”
“医者仁心,岂能害命救人?”苏芷脱口而出。她发间青簪突然绽放,药圃中万千灵药同时摇曳,仿佛在向她朝拜。
院首抚须大笑:“好一个药灵圣体!”他袖中飞出青铜药杵,杵尖点在苏芷眉心,“让老夫看看,你这圣体可堪大用。”
药杵触及眉心的刹那,苏芷眼前浮现幻象:青林镇废墟上,百草道人被万箭穿心;雾隐谷中,玄甲兽被剥皮抽筋;边城百姓在蛊毒中哀嚎,而自己端坐高台,以药灵体炼化众生...
“不!”她猛然惊醒,青簪已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处,药圃中生出并蒂莲,莲心蜷缩着个发光婴儿——正是她的药灵元神。
院首眼中精光暴涨:“以血养莲,以莲证道...妙!”他忽然转向苏守白,“你呢?可愿为医道献身?”
弑神剑突然嗡鸣,剑身映出苏守白过往:为救妹妹施展逆脉九针,为救边城百姓独闯蛊鼎,为救老掌柜甘受蛊毒...每一幕都染着血色。
“医者当济世,却不必舍身。”苏守白直视院首,“若连自己都救不了,何以救苍生?”
院首抚掌大笑,笑得震得药圃摇晃:“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袖中飞出《青囊经》总纲残页,“此物与你有缘。”
残页入手的刹那,苏守白浑身剧震。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万千医道真解。他忽然明白自己与真正高手的差距:百草道人能以药入道,院首可化虚为实,而自己...
“哥,你看!”苏芷惊呼。药圃中央升起青铜巨鼎,鼎中翻滚的不是药汤,而是整座东煌帝国的缩影。帝都上空笼罩着九瓣莲纹,各州府皆被白芷花蛊侵蚀。
院首负手而立:“三年前青囊钟自鸣,预示医道大劫。老夫闭关参悟,却算漏了白芷教这一环。“他转身凝视兄妹,“你们可知,这劫数因何而起?”
苏守白想起边城密信,想起老掌柜临终托付,想起百草道人胸前的剑痕...一切线索指向帝都权贵,而太医院首,正是权贵之首!
“因为...人心。”他握紧弑神剑,剑身浮现血色星图,“有人以医道之名,行邪魔之事。”
院首眼中闪过赞许:“不错。所以老夫要你二人...”他忽然掐诀,药圃化作太医院正殿,“入我门下,习那济世之术。”
正殿中央摆着青铜棋盘,棋子皆用药材雕成。院首执白子,落子时殿内药香四溢;苏守白执黑子,每落一子都引得弑神剑轻颤。
“这一子,当落何处?”院首指着棋盘天元位,那里浮现边城景象。苏守白却将黑子落在边角:“救人先救己。”
院首大笑,白子化作白芷花蛊扑向黑子。苏芷忽然拈起枚青子落下,竟是药灵精血所化:“这一子,可解百毒。”
棋盘轰然炸裂,化作万千光影。院首负手而立:“你二人可愿拜我为师?”
苏守白却摇头:“晚辈已有师承。”他取出百草道人留下的药囊,“师尊虽不及院首修为,却教会我医者本心。”
院首不怒反喜:“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袖中飞出青铜药杵,“此物赠你,权当见面礼。”
药杵入手刹那,苏守白浑身剧震。他忽然明白,自己与真正高手的差距,不在于修为深浅,而在于道心明澈。弑神剑在鞘中轻吟,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预言:当药灵圣体与弑神剑主相遇,医道将迎来新的纪元...
夕阳将帝都城郭染成血色。苏芷望着街边成串的白芷灯笼,忽然扯住兄长衣袖:“哥,我们真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守白握紧药杵,杵尖泛着青光,“院首虽未明说,但他默许我们查白芷教。”
弑神剑在鞘中轻颤,剑身映出兄妹二人的倒影。苏守白忽然明白,这趟帝都之行不仅是求援,更是证道之旅。当他的血溅在“悬壶济世”匾额上时,太医院深处某口古钟突然自鸣,惊醒了闭关三十年的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