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两个意识

这一次拍摄《夏天的故事》，林一对演员的要求很高。

之前的《倩女幽魂》，因为是娱乐片的缘故，林一稍稍作了妥协。

而这一次，林一是奔着欧洲电影节去的，所以容不得丝毫马虎。

带来的结果是废片率直线上升，预计耗片比直逼十五比一。

这在当前的内地以及香江影坛是不可想象的，也许未来只有尚未成为导演的墨镜王能够一比。

四月三十号，这是电影开始拍摄的第七天。

“停，这条还不够，再来。”

就在林一再一次喊开始的时候，副导演偷偷附到林一耳边说道：“导演，这个镜头已经拍了十五条了。”

“赵副导演，你和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应该明白我的决定不容置疑。”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也说过，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林一冷着脸说道：“不用担心，这次拍摄，剧组已经按20比1的比例备好了580本胶片。”

“导演，我知道你准备的很充分。”

“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我的决定不会有错。”

赵副导演一脸无奈的看着林一。

林一没有继续理会他，他将注意力放回拍摄现场，对正在酝酿情绪的达市常说道：“达老师，我们拍摄的时候要有一种纪录片采访的感觉。”

达市常坐在椅子上点头示意明白，然后闭目深呼吸了几下。

看到一切似乎都准备就绪了，林一发号施令道：“好，我们开始。”

“第十一场第三镜第十六条。”

“啪。”

这是一场室内戏，镜头是近景的固定镜头，就像是在采访似的对着达市常所饰演的隐居钢琴家。

剧情的来由是，在贾波与马歌认识的第三天，马歌邀请贾波一起去探访一名隐居在鼓浪屿的钢琴家。

马歌一直以来的研究课题是华国各地的民间风俗，这既是她的学术专业又是她的爱好。

而这一次回到家乡，她打听到有一名钢琴家隐居在鼓浪屿，并一直在收录鹭岛地区的传统歌谣。

“你有听过吗？很多人在船上唱歌的情景。”

钢琴家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他曾经采风到的场景。

“十分的铿锵有力，号子一起，仿佛大家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镜头渐渐拉远，可以看到钢琴家一边说着劳动号子的场景，一边手舞足蹈的演示着，就像他是当时现场的乐团指挥家一样。

“停，这条过了，达老师，你辛苦了。”

达市常轻吐一口气回答道：“不辛苦，我是演员，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怎么会辛苦。”

之后这一场戏就像真的在拍纪录片采访一样，各种反打镜头，谁在说话就切个45度角的近景镜头对着他。

一开始的几个镜头，平均每个镜头拍摄十五条。

越到后面，这个室内场景仿佛真的是一场现场采访一样。

拍摄中途也发生了一些超出原本台词的意外。

但何情就像一名真正的专业学者一样，把这些意外当成现实采访里应有的情况，圆满的完成了一场电影里的学术讨论。

…………

临近黄昏，剧组要趁着最后一班船离开鼓浪屿。

林一默默的陪着何情走在鼓浪屿的小道上。

阳光的照射下，斑驳的树影不断拂过何情与林一的脸庞。

“贾波，你是学数学的对吧？”

林一有点诧异的看着何情，她似乎还在沉浸在马歌的表演之中。

作为导演林一没有打破她的这种体验，而是接话道：“没错，明年毕业后可能会留校教书。”

“你不是说你非常喜欢音乐的吗？不继续坚持创作音乐吗？”

林一回想着贾波在电影里的各种设定说道：“我也不知道。”

随后林一向何情反问道：“你喜欢民俗学吗？”

“我去了很多地方。”

说着何情一脸微笑的看着林一，然后怪怪的说道：“阿一，马歌就是我刚刚那样的吧？”

“嗯。”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鼓浪屿的码头，他们算是来的有点早，最后一班船还没有到港。

何情看着面前波涛的海浪说道：“这几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两个人。”

“两个人？”

“嗯，一个是马歌，另一个则是我自己，但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自己。”

林一看着何情在夕阳照射下散发着美丽光辉的脸庞询问道：“你好像在害怕什么？”

“嗯哼……”何情轻哼一声并摇了摇头。

接着她像是在用马歌说话的语气方式说道：“贾波先生，你觉得人存在灵魂这个东西吗？”

“如果说灵魂是一个人的意识，那它一定是存在的。”

“看吧，阿一，有时候我的意识会不由自主的跑偏。”

林一搂着何情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会牵着你不让你走得太远。”

剧组人员陆续集合到鼓浪屿的码头，全组人员挨个登上上了末班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场务主任开始排查是否有人还没上船。

船即将要离开码头，场务主任一脸慌张的找到了林一说道：“导演，何情好像不在船上。”

刚刚上船前何情突然说要去找谭永麟商量拍戏的事情，所以和林一短暂分开了一会。

林一以为她已经登船了，可听场务主任的意思，她不在船上。

“谭永麟在船上吗？”

“导演，在的，就是何情不在。”

林一四处张望了下这艘小型载人游轮，

何情今天穿着一身显眼的红色短袖上衣，环视一圈确实如场务主任说的那样，船上没有她的身影。

这时游轮响起了出发的鸣笛，林一当机立断的对场务主任说道：“我现在下船去找她，你们先回宾馆。”

“导演，这已经是末班船了，你现在下去就要在岛上过夜。”

林一笑了笑，然后回道：“没事，鼓浪屿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

之后林一下了船，先是在码头附近寻找了一阵，然后顺着刚刚与何情一起走过的小道往回寻找她的身影。

就这样林一一路找到了刚刚室内场景的拍摄地。

一栋西式的小洋楼，里面刷着米白色的墙漆，墙壁上挂着几副油画。

在刚刚拍摄采访戏的房间里，林一看到何情四处寻找着什么。

“阿情，你在找什么？”

何情没有理会林一，继续低头寻找着。

“阿情……”

“找到了。”

说完何情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一。

“你来了，我刚刚把马歌的笔记弄掉了。”

林一慢慢靠近到何情的身前，语气谨慎的对何情说：“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再来找笔记。”

何情略带委屈的回答道：“阿一，对不起，但马歌一直在催我快点来找笔记，我不由自主的就来了。”

“好吧，那我们家的何情能跟我一起离开了吗？”

何情笑着点了点头，挽着林一的手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