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盏!你的快递到了!“
陆盏蹲在锈蚀区17号废墟的垃圾山上,看着无人机投下的包裹精准砸中隔壁王婶的酸菜缸。
腌了三个月的辐射白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在防护罩的蓝光映照下,像颗坠落的翡翠流星。
“第五次了!”王婶抄起扫帚冲出来,改装过的机械假肢在钢板地面上擦出火星,“这个月再不交租金,老娘就把你那些破铜烂铁挂到拾荒者集市拍卖!“
陆盏利落地翻身跃下废铁堆,游龙步在金属残骸间踏出清脆的叮当响。
这招是张叔生前教陆盏的迷踪步,如今倒成了躲避房东的绝技。正要开口求饶,忽然瞥见无人机抛下的包裹泛着诡异的蓝光——那分明是新月城管理局的封蜡!
他指尖刚触到信封,瞳孔突然针扎般刺痛。
最近这种症状越来越频繁,陆盏甩甩头拆开火漆,泛着金属光泽的拆迁令啪嗒掉在地上。
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经查,锈蚀区儿童收容所未通过《新都市圈宜居标准》第207条...
收容所二楼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陆盏攥紧拆迁令冲上楼梯,生锈的金属台阶发出垂死的呻吟。
推开房门时,陆小鱼正踮脚够窗台上的绿萝,瘦削的肩膀在防护服里晃荡,像棵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芦苇。
“哥,你看防护罩又变色了。“
她转身时呼吸面罩泛起白雾,手里攥着自制的辐射检测仪,“今天PM250浓度比昨天高20%,止咳药...”
“先把这个喝了。“陆盏摸出贴身藏着的蓝色药剂,玻璃管上的编码在昏暗里幽幽发亮。这是上周从诡质黑市淘来的抗污染血清,卖主“铁肺吴”信誓旦旦说能撑半个月。
陆小鱼仰头喝药的姿势让陆盏想起小时候喂她喝止咳糖浆。那时防护罩还没扩建到东三区,陆盏们还能在废弃加油站顶楼看真正的星空。现在抬头只有管理局的全息广告,霓虹灯牌在防护罩表面流动,像给末日套了层彩色避孕套。
“咳咳...这次是薄荷味的?”她吐了吐舌头,改装过的呼吸器发出卡壳的嗡鸣。陆盏顺手抄起桌上的螺丝刀,卸开面罩外壳时,看见她脖颈后淡青色的血管——和所有罩外长大的孩子一样,那里沉淀着细密的金属颗粒。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陆盏们从窗口探头,只见院长举着晾衣杆,正和三个拆迁机器人跳探戈。
为首的TX-3000型机械臂喷着蒸汽:“根据《城市净化法案》,旧人类建筑必须...哎哟!“
“旧人类?老娘参加月球殖民的时候,你们还在代码池里泡着呢!”院长一杆子戳中机器人的充电口,她那条钛合金义肢是二十年前工伤换的,此刻正在夕阳下闪着杀气腾腾的光。
陆小鱼突然拽陆盏袖子:“哥,青铜匣在震。“
陆盏这才发现贴身口袋发烫,那个从旧世界防空洞挖出的匣子正在剧烈颤动。匣盖上扭曲的饕餮纹泛起血丝般的光,上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陆盏们在黑市遭遇缉查队。当时陆盏抱着陆小鱼躲进垃圾处理站,腐臭的辐射废水里,青铜匣吸足了污染物竟开始褪锈...
“今晚去趟西区医院。“陆盏抓起桌上的多功能扳手别在后腰,冰凉的金属硌得肋骨生疼,“铁肺张说那里有战前军用医疗箱。”
“小心变种鼠群。”
陆小鱼往陆盏背包塞进两管自制燃烧瓶,“上周集市有人卖变异生物图鉴,说它们现在会...合作狩猎。”
陆盏翻出窗户时,最后瞥见她在咳嗽间隙调试电磁脉冲器。暮色中的收容所像艘即将沉没的锈船,而管理局的拆迁令就是戳进船底的鱼叉。
“带着这个。“陆小鱼把改装过的防毒面具扣在陆盏脸上,手指在触控屏快速滑动,“西区医院地下三层在...“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切断。
防护罩外突然风沙大作,褐色的辐射云贴着穹顶翻滚,像头垂涎欲滴的怪兽。全城广播开始循环播放:“臭氧层空洞警报,请所有市民立即返回住所...“
“出发。”陆盏收紧了腰束,途中还要经过一片拾荒者的黑市,费钱的很。
黑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新鲜的诡异药剂来喽!”
“政府率先研发的《龙生掌》衍生版本虽然是残本,但威力强大,先到先得!”
“......”
“嘿,小伙子,要来点装备吗?保证你执行任务时事半功倍!”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拾荒者突然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陆盏翻了个白眼:“大叔,你这匕首怕是连豆腐都切不动吧?”
络腮胡大叔嘿嘿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从禁域边缘捡回来的,沾染了诡质,说不定有奇效呢!”
陆盏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在这个时代,诡质既是一种污染源,也是武者们提升实力的关键。但同样,它也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和异变。
走出居民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陆盏终于来到了地下集市的入口。
这里曾经是这个区域的医疗中心,但在灵气复苏和诡质污染后,它变成了一片废墟。
“呼……拼了!”陆盏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大门。
陆地下集市的铁皮顶棚在滴水。
陆盏掀开防毒面罩的过滤阀,混杂着铁锈和腐肉的气味立刻涌进鼻腔。
他贴着潮湿的墙根移动,避开那些挂着霓虹灯管的摊位——那些蓝紫色的光晕会灼伤视网膜,上个月隔壁棚户区的瞎子老吴就是这么报废的。
“新鲜货!“机械触须抽打玻璃的脆响刺破喧嚣。
戴着呼吸面罩的改造人商贩正用四根不锈钢腕足擦拭展柜,罐子里漂浮的肺叶随着溶液晃动,表面凸起的黑色肉瘤像某种外星生物。
陆盏的靴底碾过一只辐射蟑螂。
他数着墙上的荧光标记拐进第三条岔道,生锈的金属门框上刻着蜈蚣图案,十六对步足正在渗出血珠。
“你迟了三分二十秒。“沙哑的电子音从阴影里传来。被称为“铁蜈蚣“的男人转动脖颈,植入皮下的金属蜈蚣顺着颈椎爬到他耳后,复眼闪着暗红的光。
“定金带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