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阵子

夜色如墨,城西的荒凉小院被一层薄雾笼罩,显得格外阴森。江渺披着黑色斗篷,脚步轻盈地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手中紧握着那枚断裂的玉佩,仿佛它是她唯一的倚仗。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院门处。一道黑影蜷缩在门边,身形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江渺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短剑的剑柄。

“谁?”她低声喝问,声音冷冽如霜。

那黑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月光透过薄雾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孔。然而,他受伤过重,还未开口便昏迷过去。

江渺不敢贸然上前,随手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推了推眼前男子的手臂。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腰间玉佩。江渺瞳孔一缩,那是另一半双鱼玉佩!

“醒醒!你是谁,为何会有这玉佩?”江渺摇晃呼喊,男人仍旧昏迷不醒。无奈之下,她撕下外袍的一角,为他包扎伤口止血,并在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取暖。

天色将明,男人终于徐徐转醒。江渺见状,迅速抽出匕首,冰凉的刀刃贴上他的脖颈。男人却毫不惊慌,认真端详起眼前这个“救命恩人”。

“你腰间的玉佩是哪来的?”江渺语气冷漠。

“儿时一友人所赠。”男人气若游丝,江渺却丝毫不为所动。

“说清楚。”

“儿时曾在江南小住,受了不少欺凌,多亏了这玉佩的主人,让我……也有了朋友。”

闻言,江渺放下匕首。“她叫什么?”

“姓江,名卿安。”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江渺神色复杂,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

“你为何受伤?”她追问。

“路遇仇家追杀。”男人顿了顿,反问道,“你呢?你一闺阁女子,为何深夜独自在这荒院?”

“家中逼婚,我逃出来的。”江渺毫不掩饰。

说话间,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二人心领神会,屏住呼吸。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交谈的声音。

“大哥,门外有血……”

门外瞬间安静,江渺知道,她们藏不住了。

突然,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是官兵!

门外原先几人似乎顾忌官府,暂时离开了。

“你说这江家大小姐跑哪去了,找了一夜了。不就成个婚吗,至于离家出走?”

“少说废话了,你也不看看嫁的是谁,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血罗刹,祁奕安!”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渺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他依旧虚弱地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一切。

男子微微抬眸,目光与她对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姑娘的境遇也不太好。”

江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门口。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官兵的交谈声清晰可闻:“这荒院看着不对劲,进去搜搜!”

江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这荒院破败不堪,根本无处可躲。

“跟我来。”男人忽然开口,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强撑着站起身,伸手握住江渺的手腕,带着她朝院内的角落走去。

江渺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她的手指触到他的掌心,冰凉而湿润,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明明自身难保,却还在试图保护她。

男人带着她走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墙角,伸手在墙上轻轻一按,竟露出一道暗门。江渺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了进去。

暗门内是一条狭窄的密道,漆黑一片,只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轮廓。他松开她的手,低声道:“往前走,别回头。”

江渺没有多问,迅速朝前走去。密道内空气沉闷,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心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沉重,呼吸也愈发急促。江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身影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声音低哑:“别管我,继续走。”

江渺咬了咬唇,终究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此刻的犹豫只会让两人都陷入危险。密道的尽头是一扇木门,她推开门,发现外面竟是一片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迅速走出密道,转身看向后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的冷汗与血迹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他的脚步踉跄,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走到门口。

“你……还好吗?”江渺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靠在门边,缓缓滑坐在地。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

江渺的心猛地一沉,迅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他的心跳微弱而紊乱,显然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她咬了咬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塞进他的口中。

“吞下去。”她的声音冷冽而坚定,仿佛在命令一般。

男人勉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倒是冷静。”

江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他,直到他将药丸咽下,才稍稍松了口气。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迅速判断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竹林外隐约传来先前几人的交谈声,显然他们并未放弃,待官兵离去后再次行动。江渺的心再次紧绷起来。她知道,单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带着重伤的他逃脱。

“你……走吧。”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低哑而虚弱,“他们……是冲我来的。”

江渺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他。月光下,他的面容苍白而俊美,眼中却带着一丝决然。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不会丢下你。”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男人微微抬眸,目光与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江渺没有再犹豫,迅速扶起他,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她的身形虽纤细,但动作却干脆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撑住,我们走。”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肩上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任由她搀扶着,朝竹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