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明数到第九声滴答时，墙缝里渗出了血。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斑驳的墙皮蜿蜒而下，在孤儿院发霉的墙角积成小洼。他盯着那滩血水里的倒影——枯黄头发盖住青紫的眼眶，嘴角还粘着昨夜挨揍留下的血痂。倒影突然泛起涟漪，血色中浮出三个篆字。
“开饭了！“老杰克的木勺砸在铁锅上的瞬间，血字消散无踪。卫昭明眨眨眼，墙缝里只剩半张泛黄的纸，边缘蜷曲如烧伤的皮肉。那些鬼画符似的线条，和墙上“魂力测试光荣榜“的烫金大字重叠，像一道冷笑的疤。
汤勺递到眼前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倒影在菜汤里分裂：左眼还是浑浊的褐瞳，右眼却变成诡异的青金色，瞳孔里浮动着...
“苍天已死！“
呐喊声震得陶碗炸裂。无数画面灌入脑海：头缠黄巾的汉子们在火海中化为焦骨，九节竹杖劈开箭雨却斩不断枷锁，最后定格在一双悲怆的眼睛——道袍染血的男人将石化的手指按在他眉心，指尖传来灼烧的刺痛。
“道主...“卫昭明无意识呢喃。额角突然剧痛，老杰克揪着他头发往桌上撞：“装神弄鬼？上周用符水骗医疗舱，现在玩瞳孔变色？“
油腻的手指戳进他眼眶。剧痛中卫昭明抓住对方手腕，皮肤下九道竹节纹路暴起。老杰克的咒骂化作惨叫——皱纹蛛网般爬满他的脸，魂力顺着接触的皮肤疯狂涌入少年体内。
“邪魂师！“尖叫声中，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史莱克监察员的胸章在魂环光晕中闪烁，为首之人长刀劈下的瞬间，卫昭明背后炸开青光。
九节竹杖裹挟血色符咒横扫，刀剑相击声里迸出火星。监察员腕甲上的青铜片突然发烫，裂纹中渗出黑雾，隐约可见「始皇廿六年制」的铭文。
“器武魂实体化？这不可能...“监察员踉跄后退，他腕甲上镶嵌的青铜片突然发烫，裂纹中渗出黑雾。
卫昭明跪在地上干呕。无数声音在颅内厮杀：东汉末年的战鼓，老杰克临死的惨叫，还有某个轻快的男声在哼唱奇怪的调子：“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窗外传来机械嗡鸣，“检测到上古能量波动！“窗外传来机械音。卫昭明抬头看见浮空的银白球体，球面睁开十二只电子眼。这是传灵塔的“天眼“侦察魂导器。
竹杖突然暴起。九节竹身节节暴长，顶端幻化出方天画戟虚影。发出阵阵龙吟。卫昭明听见自己喉间滚出沙哑的古语：“虎牢关前，可敢一战？“青光暴涨，竹杖顶端幻化方天画戟虚影，赤兔马嘶鸣声响彻食堂。
戟影横扫，天眼侦察器当空炸成火球。气浪掀翻屋顶的瞬间，突然监察员腕甲上的青铜片腾空而起，上面斑驳的篆字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始皇二十六年，制十二金人镇八方。
卫昭明看见监察员瞳孔里映出的画面：自己的右臂正快速石化，皮肤下浮现出蜿蜒的地脉图，而身后那道头戴雉尾翎的虚影，正将画戟刺向自己心口。
剧痛撕裂意识前，他恍惚听见有人叹息。那声音既像墙缝血字浮现时的低语，又像黄巾幻影中道袍男子的哽咽：
“卫我昭昭，守此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