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盒

在祭坛浮现的刹那，周遭的世界忽然崩塌，化作无数碎片跌落消散。

苏行三人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那血色祭坛的四周，涌动无尽的银色数据流，如星河般璀璨。

祭坛上空，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闪烁着蓝色马赛克的白袍下，一双纯金色的眸子格外凝实。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秦先生。”

神谕空灵的声音穿透数据洪流，覆盖过“Nganga”的低语，在苏行的意识中回荡。

“这里的算力很充沛，将它们全部献祭，你的灵性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你将超越凡人的界限，成为某种更高级的存在。”

随着她话音落下，苏行的意识中骤然涌现出一幅幅画面。

他看到自己如泰坦般站在月神殿的废墟之上，脚下是无数被斩断了身体的尸体，断裂的兵刃和破碎的义体堆积成山，天空中原本威严的神明虚影支离破碎。

他缓缓抬手，无尽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化作实质般的雷霆，滋滋作响。

他转而又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红色圆床上，四周是无数美丽的女子，她们……

“打住，我难道有这么浅薄吗？”

苏行意识体的眉心亮起一点金光，他以自身稳固的命格为核心，无视了神谕直接对他意识层面进行的操弄。

他稳固心神，眼底也浮现起一抹嫣红的倩影，一只同样擅长操弄人心的魅，正在辅助他清理意识中外来的杂念数据。

“我知道，凡人所追寻的许多东西，对你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神谕轻笑，纯金色的眸子在血色祭坛上闪烁，带着一种令人迷失的幽深。

“但这些只是开始，只要你愿意献祭，你将与神同在。”

“仅仅只是同在？”苏行反问。

“你大概不了解神明的伟大，才会有这样狂妄的言辞。”神谕向虚无的天空张开双臂，眼中是属于狂信徒的迷离，“最终灵性，至上神明，祂的存在形式超乎你的想象，亘古以来……”

“找到了，藏的还挺深，但果然与祭坛不完全是一体的。”墨璃的声音忽然在祭坛之旁响起，打断了神谕的咏颂。

神谕动作一顿，立时低头看去。

只见，身形渺小的墨璃站在祭坛下方，伸出一只猫爪触摸祭坛，幽绿的眸中正有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被不断解构！

“蠢货！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神谕空灵的声音中染上一丝尖锐，血色祭坛上闪烁起诡异的红光，汇聚为一道血色闪电，朝墨璃的背上狠狠击去！

墨璃不闪不避，身周突兀地出现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将它的身形完全包裹住。

那尖锐的血芒闪电刺击在“肥皂泡”上，竟不得寸进，只是在接触的地方化生出一个血点，不断向四周扩散。

然而四周也有无尽的色彩向那血点奔涌而去，吞噬分解那外来的色彩。

那些色点不断膨胀、破裂，化为细小的碎片，又重新随意组合，向那血点前赴后继涌去。

“无限？！”

神谕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抬头看向苏行身边的文森特，语气颇有些诧异。

“你难道已经领悟到了？”

“事实上，我完全不理解这里在发生什么。”文森特语气平静，看着墨璃身周的“肥皂泡”，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悲痛。

“柳先生果然很有天赋，可惜……这竟然给他带来了灾祸。”

文森特至今不明白柳大志死因的全貌。

但他既然认出墨璃用来防御神谕攻击的东西，是柳大志的全景画，他又被拉斐尔“请”到哈瓦那区做过客，被阿丽娜告知了一些事情，自然能拼凑出部分“真相”。

即：

克洛诺斯、古巴人、“秦广”，他们全都是为了潘多拉之盒而来，柳大志因为在与他的交流中学习了一些“幻象中的感觉”，又耐不住寂寞，到处向别人推广自己，终于被别用有心之人注意到，惹祸上身。

“柳大志？”

神谕沉吟几息，抬手轻轻一拂，那凝聚的血光就分散为如丝如缕的血色薄纱，将墨璃身周的“肥皂泡”完全包裹住。

那些薄纱缓缓向内渗透，墨璃立刻就感觉防御薄弱了些许，有些无奈地开口：“你提醒她做什么，柳大志的名利心很重，又有嫣红这样的心理弱点，她轻松就可以利用。”

在奥克伍德大厦里，苏行第一次看到血色祭坛，那时就与神谕产生了连接。

如果神谕在那里发现了嫣红的痕迹，现在用那些数据伪装自己，柳大志全景画所化、被嫣红增强的防火墙，就失效了大半。

“抱歉，我该怎么弥补？”文森特立刻问。

“回忆、观想你过去看到的那些幻象，我要用它们来加固防御。”墨璃说，“但不用太过头，我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文森特一愣。

“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那些曾经让他痛苦、迷茫、恐惧的画面。

刹那，他已沉溺在一片墨汁般粘稠的液体中，无边无际的苍白迷雾中，无数漆黑的手掌从水面之下伸出，它们不断向他招手，试图将他拉入深渊，一种深刻的绝望和恐惧感让他几乎要窒息。

“迷雾中的溺水者……”

神谕凝视着文森特，竟呢喃出他所见的画面，继而转头看向苏行，“这样的场景，你听他说过的吧，是他画给拉斐尔的线稿。如此巧合，你还不相信命运吗？”

“这只能说明，这个幻象是他近期经历的，印象更加深刻。”苏行平静道。

一条嫣红的通道连接文森特眉心与墨璃所处的“肥皂泡”，那五彩斑斓的色泽间逐渐涌现起一抹黑色，它迅速吞噬周遭的颜色扩大范围，同时也将神谕的攻击完全隔绝在外。

神谕轻轻叹息一声，收回了力量，“你不该这么做的，我们的目的一致。”

“既然这样，你不在我的脑袋里留下后门，我们依旧可以合作。”苏行说。

“果然，你只是对这东西进行了改造，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墨璃出声询问。

而随着它不断调用蜂巢庞大的算力解构祭坛，那上面的血色逐渐消退，露出黑曜石一般的本质。

就和哈瓦那社区的祭坛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