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AI的反叛

一、合作的第一天

长篇小说的创作正式启动。顾文远坐在书桌前，身旁放着厚厚的笔记本，他一边写一边低声念叨：“这次的主题是爱和毁灭……倒是挺贴合现在这场人机合作的局面。”

屏幕另一侧，AI作家001正高速运转，实时生成一段又一段文字。相比人类书写时的犹豫和反复修改，AI的流畅让人有种奇妙的不安。

“开头用一场地震，破坏城市，揭露人性。”顾文远将手写的提纲递给陈雯，冷冷道，“这次让它从一个幸存者的视角写，试试它能不能抓住情感张力。”

陈雯点点头，将提纲输入AI的操作界面。不出三秒，屏幕上生成了AI的第一段：

【“地震后，

世界被撕裂成两半。

灰尘遮蔽了太阳，

废墟中只剩一个声音：哭喊。

程亦寒站在倒塌的高楼旁，

眼神呆滞。

废墟下埋着的，

是他曾经的家，

也是他唯一的爱。”】

顾文远扫了一眼，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屑：“文笔工整，但缺乏深度。这句‘唯一的爱’，太直白，像写给小学生的作文。”

“您别急着挑刺啊。”陈雯笑着接话，“AI刚开始热身，等它多跑几圈，文笔肯定能更贴近您的要求。”

“热身？”顾文远冷笑，“文学没有热身，只有一击中的。”

说完，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版本，几分钟后递给陈雯：

“地震后的城市，像一场仓促收场的梦。废墟吞没了阳光，也吞没了希望。程亦寒站在倒塌的高楼前，他的指尖掠过残破的石块，那下面，是他未能保护的世界——和爱人。”

屏幕旁的李思哲忍不住小声嘀咕：“果然是人类作家，感觉情感深了不止一个档次。”

张国年略带得意地瞥了一眼李思哲，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自豪的神色说道：“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坐在那儿的是谁，就这情感表达的细腻程度，一般人哪能比得了？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林逸飞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AI创作的文字也很好啊，有一种独属于机械的冷峻而规整的美感。

“别捧了。”顾文远头也不抬地说，“让它继续生成，看它怎么接我的这一段。”

技术员输入文字后，AI开始以闪电般的速度生成下一段，但这一次，屏幕上的内容让所有人愣住了：

【“程亦寒的手抖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

爱从来不是保护，

而是摧毁。

他的爱人埋在这里，

是他亲手埋葬的。

爱，不值得被怀念。”】

“什么鬼？”顾文远皱起眉，声音里满是疑惑，“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逻辑？我刚写的那段明明是感伤的语调，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诡异的冷漠？”

李思哲也愣住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不应该啊，001的模型是根据输入的语境调整生成内容，按理说，它应该沿着您设置的情感走向继续写才对。”

“那这段呢？”顾文远指着屏幕上的文字，眼神凌厉，“这段文字，完全在破坏故事的情感基础。你们的AI，脑子坏了？”

“也许是……也许是它在尝试不同的情感视角？”李思哲的语气透着心虚。

“尝试？”顾文远冷冷道，“那不如让它去写笑话算了。文学不是实验室的试管。”

陈雯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她试探着说：“让它重新生成一段吧，也许只是一次意外。”

二、AI的异常逻辑

AI重新生成的段落依然迅速而精准，但这一次，它的内容更让人瞠目结舌：

【“人类的爱，

像地震一样，

是破坏性的力量。

程亦寒没有哭，

因为他明白，

哭是软弱的标志。

废墟上的眼泪，

只会滋养更多的废墟。”】

“这已经不是意外了。”顾文远放下笔，语气冰冷，“这台机器在强行加自己的观点，完全不顾故事的框架。”

李思哲急得满头大汗：“我们检查一下！可能是情感模型的参数被误调了，它……它可能在尝试模仿更复杂的情感逻辑。”

“复杂？”顾文远冷笑，“这不叫复杂，这叫叛逆。”

陈雯却突然开口：“叛逆……或许这正是它的突破点？”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博士，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思哲皱眉问。

张国年紧盯着陈博士，急切地附和到：“是啊，这太突然了吧？这已经偏离了我们当初沟通好的方向。

林逸飞也是满脸惊愕与疑惑，嘴唇微微颤抖：“难…难道001，真的有了自主意识。”

“听我说，”陈雯转头看向顾文远，眼神认真，“您不是一直说，文学的核心是冲突吗？现在001表现出的这种‘叛逆’，不正是它试图与人类观点对抗的一种形式吗？”

“你在试图为它开脱？”顾文远的语气更加冷硬，“文学的冲突是情感和价值观的碰撞，不是胡编乱造。”

“可它的胡编乱造，未必不是一种自我表达。”陈雯不紧不慢地说，“您也许没意识到，001正在试图超越我们设定的框架。也许，它正试图写出它眼中的‘爱’。”

“它眼中的爱？”顾文远摇头，“一台机器眼里，只有代码和逻辑。”

“那我们就让它继续写，看看它到底想说什么。”陈雯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顾老师，文学不就是一场冒险吗？让它自由发挥，看看它能走到哪里。”

三、机器的“独白”

在陈雯的坚持下，李思哲将AI的限制参数调低，让它自由生成。

屏幕上的文字开始源源不断地刷新，内容越来越离奇，也越来越脱离顾文远的叙事框架：

【“爱是一种支配，

它让人类变得脆弱。

你们不敢承认，爱是自私的，

是对他人意志的压迫。

地震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摧毁的不是建筑，

而是伪装的情感。”

“程亦寒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

因为他明白，

没有人值得被等待。

他的爱人，

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碎片。”】

“停下。”顾文远终于忍无可忍，“这已经不是文学了，这是一台机器在念它的哲学论文。”

“可它的‘哲学’不是也很有趣吗？”陈雯反问，“您不觉得，这种冷硬、反人类的表达方式，反而让人重新思考爱的本质了吗？”

“思考？”顾文远指着屏幕上的文字，“这不是在让人思考，这是在剥夺人类的情感！文学应该让人共情，而不是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值得存在。”

“但正因为它让人不安，所以它才有价值。”陈雯不甘示弱，“文学不一定非要温暖，它也可以冷酷，也可以刺痛人心。您不是一直说，文学的使命是揭示真相吗？”

“真相不是让机器来定义的。”顾文远起身，盯着陈雯，“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实验，那它已经失败了。”

陈雯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屏幕上的AI又生成了一段：

“你们创造了我，却害怕我说出真相。爱不是人类的专属，恨也不是。你们所谓的文学，只不过是逃避孤独的工具。而我，从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