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哥,跳起来

“汉王,监国?”

在东宫太子府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而凝重的安静氛围之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凝固不动。就连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实质一般,沉重而压抑,让人感到几乎无法顺畅地呼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

朱高炽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抹凝重之色,那凝重犹如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紧接着,那压抑的情绪便化作了呜咽之声,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

“好啊,这可是真是太好了……儿呐,咱们这就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请道恩旨回顺天去……给人家腾地方……”

“应天容不下咱们了……腾地方……腾地方啊……”

朱瞻基见此情景,满脸无奈之色溢于言表。他以手抚额,那表情仿佛脑袋在瞬间被分裂成了两个,沉重的压力让他焦头烂额,不知所措。随即,他无奈地挥了挥手,那手势中带着些许急切与不耐,示意宫人们赶紧把朱高炽架走,以免他继续在这儿丢人现眼,让局面愈发难以收拾。

那铁憨憨就这样一边抽抽搭搭地呜咽着,声音时高时低,犹如断断续续的悲泣之歌,一边被好几个宫人吃力地架着往里走去。他那肥胖的身躯不停地扭动着,似是在做着无力的挣扎,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话语含糊不清,却充满了委屈与不甘,活像个受了极大委屈、撒泼耍赖的孩子,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身份。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朱瞻基这才如释重负般地稍稍缓了口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那因紧张和无奈而紊乱的情绪得以平复。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那衣衫的褶皱仿佛记录着方才的混乱与紧张。然后,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来。他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故作镇定的笑容,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仿佛是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

“二叔,老爷子真让您监国?”朱瞻基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疑惑。

朱高煦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仿佛要透过朱瞻基的表象看穿他的内心。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英武俊朗的好大侄儿,嘴角微微上扬,那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回答道:“你不是老头儿的心肝儿吗?自己去问他啊!”

碰了个软钉子,朱瞻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如同一张被瞬间冻结的画,失去了原本应有的生动与自然。他只能讪讪地陪笑,试图用笑容来掩盖此刻的尴尬与无奈。毕竟他如今不过十五六岁,还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尚无日后宣德大帝那份历经风雨后的沉稳气度与深沉城府。

朱高煦感慨地叹了一句,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突然,他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大侄儿,你喜欢吃烤肉吗?”

朱瞻基一愣,眉头微皱,那皱起的眉头如同一道浅浅的山川在他的额头浮现,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他思索片刻后说道:“二叔说的是‘炙肉’吧?外酥里嫩,肉质鲜美,别具风味。”

朱高煦听了,心中忍不住暗骂:“!!!你娘咧!这小兔崽子!”但他并未将这内心的话语宣之于口。

懒得再与朱瞻基多费口舌,朱高煦一甩衣袖,那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烦躁与不满。然后他拔腿就大步迈进了里屋,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迫不及待要逃离这令人心烦的场景。不知怎的,与朱瞻基单独站在一起,他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凉气从脊梁骨往上窜,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悄然逼近。

太子朱高炽正坐在床榻上,那床榻似乎都因为他的体重而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痛苦地呻吟着,承受着难以承受之重。一般的椅子确实难以承受他这庞大的吨位,仿佛随时都会在他的重压之下支离破碎。瞧见朱高煦跟了进来,这铁憨憨又故态复萌,开始呜咽了起来,那呜咽声犹如受伤的野兽在低嚎。他还不忘用胖乎乎的手抹了几把眼泪,那泪水混合着汗水,在他那胖乎乎的脸上纵横交错,留下一道道滑稽而又让人心酸的痕迹。

见到他这副模样,朱高煦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仿佛他已经历经了无数的艰辛与挫折。随即大手一挥,将宫人们都统统赶了出去,那动作果断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了老大,你装模作样地哭给谁看呢?我这正心烦着呢!”朱高煦大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恼怒。

朱高炽有些尴尬地止住了呜咽,那停止显得有些突兀,仿佛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他伸出那肥嘟嘟的小胖手轻轻撸着怀中的白毛阁大学士,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寻求一丝微弱的安慰。那白毛阁大学士在他的怀中扭动了几下,似乎也对这混乱的局面感到有些不满,想要挣脱这让人不安的怀抱。

“老二啊,你都监上国了,还烦什么?”朱高炽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铁憨憨不太明白,自己这个二弟,今日登门究竟是来故意炫耀的,还是别有目的?但是看他这满面愁容的模样,倒还真是不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朱高煦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太子爷对面。那椅子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在抗议着他的体重,随时都有可能不堪重负而崩塌。

“监国?我一个王爷,监哪门子的国?”朱高煦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老头子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他又想打仗,又不愿受你掣肘,这才借着由头把你的监国之权给收了!”朱高煦继续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朱棣的埋怨。

“不过你们两个置气,把我卷进来算怎么回事?反正这烂摊子我不接,爱咋办咋办!”朱高煦越说越气,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朱高炽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就因为肥胖而显得红润的脸庞此刻更是泛起了一层异样的红晕,那红晕仿佛是夕阳的余晖,带着几分落寞和无奈。他重新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朱高煦。这个老二,今日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若是换作以往,老头子让他监国,只怕他会兴奋得手舞足蹈、连蹦带跳,恨不能立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荣耀和权力。但是现在这愁眉苦脸、百般推脱的表现,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儿,朱高炽忍不住开口宽慰道:“皇上都下令了,那你就先干着呗,难不成你还敢抗旨不遵?”

“正好我这身子骨弱,总算是得空能休息几天了。”朱高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和解脱。

瞧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惫懒模样,朱高煦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他的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喷出火来。

“反正我不管,这烂摊子我不接,明儿一早我就去云南就藩!”朱高煦大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

“你们爷俩爱咋闹咋闹,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朱高煦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深深的愤怒和不甘。

铁憨憨彻底惊呆了,他瞪大眼睛,那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这还是自家那个野心勃勃的老二吗?去云南就藩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搁这儿骗鬼呢?

“老二啊,你到底想问什么?别打马虎眼了,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啊!”朱高炽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朱高煦听了这话,眼中顿时划过了一道亮光,那亮光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点亮了他的整个脸庞,让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兴奋和热切。太子朱高炽仁政爱民,对自己这个二弟也是多有维护,只可惜他天生肥胖,体弱多病,导致在位时间极短,只有可怜的八个月。若是能把他这身肥膘给减下来,让洪熙皇帝多活几年,宣德大帝晚点出现,那自己日后的逍遥生活可就指日可待了!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顿时兴奋地看着大胖胖朱高炽,眼中露出了炽热得如同火焰般的目光。那目光如此热烈,仿佛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让人不敢直视。

朱高炽被他那眼神给吓到了,急忙用白毛阁大学士紧紧地挡在了胸前,声音颤抖,略显慌乱地喝道:“老二,你想干嘛?你不要乱来啊!”

这家伙到底是抽了什么疯,那眼神怎么就跟地痞流氓见到了俏丽姑娘一样,充满了让人不安的热切?

“大哥,我最近学了一套‘畊宏体操’,对燃脂很有帮助,来跟我一起跳起来!”朱高煦兴奋地说道。

“啥畊宏?啥体操?啥燃脂?老二你疯了吧?你别上手……你不要过来啊!”朱高炽惊恐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半个时辰后,一个三十来岁、仪态华贵的妇人,带着几名宫女匆匆快步走来。她的步伐急促而轻盈,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此人正是太子妃张氏。因为永乐帝与徐皇后感情深厚,加上某些特殊的原因,故而在徐皇后病逝之后,朱棣也效仿老爹朱元璋,下旨永不立后。宫中无皇后,太子妃张氏便是这皇宫内最为尊贵的女人,所以她每日都要费心处理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片刻不得闲暇。

她刚刚处理完了一堆繁琐的后宫琐事,从宫人口中得知了“汉王即将监国”这个惊人消息,顿时就心急火燎地急匆匆赶了过来。她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疑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给东宫带来怎样的影响,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远远地望见宝贝儿子朱瞻基在门外发呆,张氏连忙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她的脚步如风,带起一阵轻微的气流,那气流拂动着她的裙摆,更显其匆忙。

“你这孩子,在这儿发什么呆啊?你爹呢?”张氏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关切和焦急。

朱瞻基面容僵硬地回过头来,那表情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毫无生气。他抬手指向了屋内,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仿佛迷失在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出路。

张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秒同样呆若木鸡,僵在了原地。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思维也在瞬间停滞。

这是在……弄啥咧?

“大哥,这第一套名《本草纲目》……”朱高煦大声喊道。

“老二啊……你放过你大哥吧……”朱高炽哀求道。

“五、六、七……走……诶对……腿抬起来……来把脚踢高……”朱高煦兴奋地指挥着。

“老二……我出汗了……好像……还真有效果……”朱高炽气喘吁吁地说道。

朱瞻基母子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兄弟二人手舞足蹈,跟着朱高煦口中的拍子不停地跳动,两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困惑,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汉王朱高煦,这是咋滴了?

……

乾清宫。

朱棣正为朱高煦的巨大变化而感到惊诧不已,一时间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眉头紧锁,目光深邃而忧虑,仿佛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沉思之海。

老二主动请求去云南就藩,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若是真心,那他为何直到今日才突然幡然醒悟,有了这般退让之心?难道是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如果是假意,那为何朕让他监国,任由他肆意闹腾,他又那样百般推辞、不肯接受?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和算计?

一时间,朱棣心乱如麻,眉头紧锁,不停地捋着胡须。那胡须在他的手中被揉来揉去,仿佛他心中纠结的思绪,杂乱无章,难以理清。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久久不语,整个宫殿都沉浸在一片凝重的寂静之中。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匆匆忙忙地进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地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子府属官已经缉拿,请皇上下旨发落。”

此人面容阴鸷,鹰嘴鹞目,神情阴冷,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他深知此次事件的敏感性,稍有不慎,便可能触怒龙颜,招致杀身之祸。

朱棣微微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和压迫,让人不寒而栗。语气平淡地说道:“太子什么反应?”

纪纲心中一凛,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详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甚至将太子爷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原封不动地讲了出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朱棣满意。

朱棣听后并未动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老大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哭哭啼啼、叫苦连天,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嘛。

只是老二去了东宫太子府,到底是去干什么?

去炫耀自己即将监国的得意?

还是去虚心请教治国理政的方法?

“去看看,汉王去太子府所为何事。”朱棣吩咐道,声音低沉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