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遛马

南归雁默默不语,本想在军营混个两年,找个机会溜走,没想到一步步的却越陷越深。

良久,才启声问道:“谁救的我?”

“云麾将军听闻有人偷跑出军营,亲自带人去追,要不是他威震八方的射日箭,你这条小命怕是已经喂狼了。”

“回来就把你扔进我屋,害我老头子照顾你...以后记得报达我的救命之恩,每天用兔肉孝敬我老人家,听到没有?现在死不了,就起来把你那满身的狼血擦洗擦洗,把这药敷上,被狼伤过小心得疯症。”老马倌将药碗放在他床边的桌上,披着那黑黢黢的破棉袄走出屋去。

射日箭?

可三箭同时射出,也可一箭接一箭的一字射出,由于力道太大,射出时箭哨响彻云霄,箭箭命中目标。能射出这等高超箭法的,只有军营中的云麾将军易云轩。

这易云轩从小伴着太子读书,因着天资聪弈,学了武功举一反三,再有名师指点,让他琢磨出这样一种箭法。传言,他背着家人偷入军营,就是靠着这套箭法夺了敌军将领首级,得到将军赏识,而一步步的走到现今一营将领的位置。

这一营将领可不简单,堂堂从三品武官官阶。

魏国境内军事统称为“魏国军”,魏国军由五营组成,分别是“黑虎营”“猎豹营”“白象营”“黑熊营”和“黄蜂营”。

各营根据职能不同,分工也不同。“白象营”和“黑熊营”主要守护,派驻在背山靠海的南北两线,那里相对比较安稳,少战事,故而守营人数也不足十万。

“黄蜂营”则为传信而设,他们很多时候都在邻国打探消息,或是隐于集市。除了少数几个将领,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都在那里分布。

“黑虎营”和“猎豹营”则属于攻守营,守在多战事、邻国不停挑衅的东西线,两营各有官兵30万人,如有战损,后方还会及时补员,南归雁就是这样给补充进来的。

每营统领将军都有从军十五年以上,三品武官担任,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黑虎营的云麾将军,只是一个从三品。只因他太年轻,十五岁从军,在军营短短八年军功卓绝,家世显赫,打起仗来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故而在军中威望也不逊于其他将军。

云麾将军拿手本领就是令敌军闻声丧胆的“射日箭”和一把长柄“炎龙刀”,据说曾在战场上离敌军千米之外,一箭取掉敌军首级。未当将军时,一人独闯敌营,凭着一把“炎龙刀”将敌营打得落花流水,并且还全身而退。

这种种传奇都是“黑虎营”主将云麾将军易云轩所创。

而他,昨夜在狼群中救下自己。

南归雁有些懊恼的慢慢起身,看着老马倌烧热的雪水,皱着眉头鼓了鼓腮,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人情都欠下了。

身上的皮外伤养了十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被军中兽医抓去治伤的南瓜自己偷跑回来,在南归雁的照料下,伤势也慢慢好转。

“曹监事,今日我要出营遛马。”痊愈后的南归雁站在牧马监胖监长跟前。

“还出去?你这才好了几天?受伤到现在不过半月有余,若是再遇到狼怎么办?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将你从狼嘴里救回来。”监长瞪着眼睛大呼小叫的嚷嚷。

南归雁不说话,只是盯着监事不走。

“你这小子...你,我不在乎,只是那么多马我不能不在乎,你这身子骨,怎么遛得了大批马队?”曹宁胖胖的脸上摇得肉乱晃。

“那就少遛一些。”

“不成!这些战马都是我的命,少一匹都不成...”

曹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南归雁进了上等战马的马厩,随便牵了几匹就走。

“这些更不成了,”曹宁上前拦下,“这些都是上等战马,是营中将领的坐骑,有个闪失你我的小命不够砍的...”

“有何闪失?被狼咬一次,就不敢出门了?丢了战马,我赔!”南归雁底气十足的推开曹宁。

“你你你...你的小命值几个钱?”曹宁追在后面喊,忽又心虚的站住。

好像还真值些钱。

不然为何一营主将亲自从狼嘴里救人,回来还不忘叮嘱,‘人若有闪失,拿你是问!’

“爷,都是爷。马也失不得,人也失不得,只有我的命,失得!”曹宁泄气的靠到拴马桩旁,愁眉苦脸的嘀咕。

将军大帐

“人怎样了?”易云轩目光从兵书上移开,看着帐帘像是自言自语。

“回禀将军,”阴影里一个声音响起,“人已恢复康健,狗也没事了。”

随着话音刚落,帐帘挑起,蔡昀礼缩着脖子搓着手进来,一叠声的喊着:“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不这么冷...还是你这里暖和。”说着坐到燃得正旺的火盆边,伸手烤着。

“算起来,这黑虎营中只有两个人的碳火最足,一个是你,另一个...你猜是谁?”

“愿说便说,何苦卖关子。”易云轩端起茶喝了一口,拿起书欲看。

“你现在做将军做的久了,越来越无趣了。”蔡昀礼不满的看他一眼说。

军营中整日里说的都是排兵布阵、敌军军情等,难得他们两人可以闲聊消遣一下,这位在高位上的年轻将领却不配合,甚是无趣。

蔡昀礼不满的过去夺下他手中的书,看了一眼说:“《九天兵法》?你都倒背如流了,还在看?难不成看出个天兵天将来?”

易云轩苦笑道:“你不就是想说,除了我这里,那位屋里的碳火最足吗?有何可猜的?”

“对啊,那老马倌虽说住的屋子简陋了些,但碳火充足,屋内最是暖和。你说都如此暖和了,那小马倌怎么不在屋内待着,带着他的狗又跑出营去遛马了。”

“又出营了?”易云轩有些惊讶,前些天被狼咬得满脸是血,这才几天又跑出去。

“走,闲着无事,咱们也出去骑骑马松松筋骨。”许是大帐里有些闷,易云轩忽然想出去透气。

“松筋骨?”蔡昀礼坐着没动,“我刚巡营回来,手还没暖热你就又让我出去?不去。”

“骑马也别想,我来时看见那小马倌赶了几匹马出去,你的‘骓云’也在里边。”

“哦?骓云愿意跟他出去?”易云轩惊讶的回头,骓云是一匹难得的好马,还是马驹时他花了重金买下的,军中没有一匹马能追上它。

只是这马也跟人一样,有了本领脾气就大了些,除了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更别说骑它了。

易云轩也惯着它,不让人靠近就不靠近,每天夜晚巡完营,无论再晚他也会骑着它出去遛一圈。最近天气太冷没出去,想是骓云有些憋坏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我不去。”平日里谦谦君子的蔡昀礼在发小跟前,随意的伸长双腿,懒散的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