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舒员外与舒夫人闻听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讶，而后便是浓浓的不舍。

舒夫人率先开了口，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仙君呐，小女自幼未曾离家，这般突然要前往那么遥远之处，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再者说了，我们也舍不得她就此离开我们啊。”

舒员外也赶忙点头称是：“没错，方才经历一场离别，几乎要了我们老两口的性命啊。”

褚希彩急忙解释道：“员外、夫人，我能体会你们的担忧。不过天虞宗可是极为正统的宗门，里面有诸多和舒姑娘一样的弟子，会有专门的师父教导她，照料她。并且令爱若是能在天虞宗修炼有所成，往后不但能自保，还能庇护家族。”

舒雪镡在一旁听着，心中亦是泛起层层涟漪。她抬眼看向爹娘说道：“爹，娘，我想去尝试一番。我被困于山中之时，便深知自己太过弱小，我想要变得强大，如此方能保护你们。”

被人挖心的痛苦历历在目，舒雪镡还不敢告诉爹娘自己在山洞中的遭遇。

舒员外与舒夫人瞧着女儿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不禁有些动摇了。舒员外皱着眉头思虑了许久，说道：“这事儿终究太过突兀，列位仙君可否给我们些许时间考虑一下？”

褚希彩点头应道：“自然可以，员外和夫人尽可慢慢斟酌，毕竟这是件大事。”

是夜，舒雪镡回到自己房中，望着那熟悉的一切，心中有些犹疑不定。一边是对家的眷恋不舍，另一边则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以及成为强者的渴望。

她取出在山困期间始终陪伴自己、给予自己勇气的小物件，那是一只用草编成的小鸟，虽是简陋之物，却满是温暖的回忆。

思索间，一阵叩门声响起。褚希彩行至舒雪镡的房门外，轻声道：“舒姑娘，你歇息了吗？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舒雪镡打开房门，请褚希彩入内说话。褚希彩瞅见舒雪镡手中的小鸟，说道：“舒姑娘，这小兔子想必是你极为珍视之物吧？”

“不，被抓走前，我和东邻几个孩子在编这个，你看，我尾巴还没编好呢！”舒雪镡兴致勃勃地向舒雪镡展示着手中的物什。

“我想告诉你，在天虞宗，你会有更多的机缘发现美好的事物，学会如何守护对你而言珍贵的东西。我们会陪伴你，在你成仙大道上，一路相伴。”褚希彩轻声说道，末了，又轻轻带出一点叹息，似是遗憾。

舒雪镡听了这番话，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褚希彩说道：“褚姑娘，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尽力说服爹娘的，我想去天虞宗——”

褚希彩欣慰地笑了，内心却在唾弃自己这番酸话。

上一个对她这么说的人，又是谁呢？褚希彩垂眸。

而在舒员外与舒夫人那边，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未眠。夫妇俩既担心女儿去到陌生之地会遭受磨难，又怕自己的不舍贻误了女儿的前程。天快亮的时候，舒员外对着舒夫人说：“要不，咱们就答应了吧。女儿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能一直将她庇护在身边啊。”舒夫人虽眼中含泪，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舒雪镡来到爹娘房前，尚未开口，舒员外便说道：“镡儿，我们答应让你去天虞宗了。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忘了常给家里写信。”舒雪镡眼眶立时泛红，她紧紧抱住爹娘说道：“多谢爹娘，我定不负你们嘱托！”

褚希彩拿着从庾准那搜刮来的浮月槎扔给微生啟，笑嘻嘻地拱拱手：“师兄，就拜托你了——”

微生啟稳稳地接住浮月槎，无奈地摇摇头，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飞行法器。只见随着灵力的注入，浮月槎上的光芒愈发强烈，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搅动起来，形成了一圈圈的灵力漩涡。

等众人抬头时，一艘巨大的船型模样的飞行法器浮于众人头顶。

“那么，诸位告辞了——”褚希彩左手轻牵舒雪镡，二人踏上山玄剑。灵剑似有灵犀，在褚希彩灵力的催使下，嗡鸣一声，便如流光般飞上浮月槎。

微生啟则携着庾准，二人也轻盈地落于浮月槎之上。

浮月槎渐升渐高，没入云端，往天虞宗疾驰而去。

此时，天虞宗内，掌门曲无隐站在观星台上。他身姿挺拔，一袭素白的道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长长的黑发束于脑后，宛如谪仙。

曲无隐目光平静而深邃地望向夜空，瞳孔之中倒映着整片浩瀚星空。

曲无隐心中不断回想着《步天歌》和《占经》中那些古老而深邃的记载，试图从星象的变化中找寻出更多关于未来的线索。

突然，夜空中一颗原本黯淡的星辰猛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曲无隐抬眼间，立即根据星占术数进行推算。他发现，这颗星辰的异变似乎与一股隐藏在暗处的神秘力量有关。

而在不远处的天区，一组星宿的排列方式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仿佛是在组成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秘图案。曲无隐皱眉思索，他隐约感觉到，这或许是一种古老的预警，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仙侠世界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此时，天区再生变化，月晕右角——

“师尊，这究竟……”侍立在一旁的亲传弟子檀懿昭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她身形纤细，一袭淡蓝色的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牵动着不安的情绪。

自从入师门以来，檀懿昭深知星象之变往往预示着世间的重大事件，如今瞧见这星象变化如此异常，她自是不由地忧心忡忡。

曲无隐轻轻抬手制止了檀懿昭后面的话语，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摆随着夜风轻轻舞动。

他生得极为俊美，眉如远黛，一双狭长的眼眸深邃清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高挺的鼻梁下，那微微抿着的薄唇颜色浅淡，给这张清冷的脸又添了几分禁欲之感。

在皮囊之下却是与外表极不匹配的野心。

他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道：“月晕右角，左角主理，右角主将，此现象向来与战事脱不了干系；角宿属于东方苍龙七宿之一，此宿乃是象征着苍龙之龙角，《占经》之中曾有记载，依照其寓意可引申成与那些带角的动物相关。这，这莫非是指兕凛珠——”

提及兕凛珠，曲无隐眼中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冰山中隐藏的火焰，瞬间在他清冷的眼眸中燃烧起来。

这兕凛珠可是传说中的宝物，若是能够得到它，便能为自己实现天虞大业增添强大的助力，那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那藏在心底早已经蠢蠢欲动的野心仿佛就要破体而出。

微生啟以神念传音，马上就要到达天虞宗。现在炁离珠已是囊中之物，那兕凛珠的下落很快也能得知！

“天助我也，天虞大业指日可待——”曲无隐那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

檀懿昭静静地看着师尊曲无隐，眼神中悄然泛起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藏着崇敬，因为他那满腹的学识、绝世的智谋以及清冷出尘的气质，都无一不让她深深折服。

然而，在那崇敬之下，还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宛如夜空中悄然绽放的幽昙花，散发着幽香却又不敢肆意。

她看着曲无隐那清冷又带着一丝兴奋的侧脸，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每次靠近他，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但这份情感她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她明白，师尊的心中满是对天虞大业的向往，而自己在他眼中或许只是那众多弟子中的一个，一个可传授衣钵的晚辈。可即便知道这情愫不该有，也只能将其藏于心中深处，每一次目光交汇时那悄悄涌起的慌乱和绝不为人知的眷恋，便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挣扎。

那爱就像是被封禁在密匣中的火苗，只能暗自闪烁，不敢有燎原之势。她悄然垂下眼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害怕这不该有的情感会被师尊察觉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