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微微一愣。
‘求人帮忙是这样的?软钱硬借?’
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没了,已经用光了。”
他如实相告。
“没了?怎么可能?你在说笑是不是?”吕宋氏歇斯底里。
“的确花完了。”
陆琛不想解释,准备离开。
吕宋氏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你心怎么那么狠?不就是没借米给你家吗?你们只是饿几顿,而我们失去的会是全部啊……”
‘借米?什么时候?’
莫名其妙。
陆琛将鱼篓背好,提着鱼叉,直奔码头而去。
连着两天都有人打到大货,清水村的名头一下子响了起来。
不少人都在传大青鱼是在什么地方打的。
开始说是在深水区打的,后来又说是在南岸芦苇荡里发现的。
最后更有人传出是大青鱼误入了河道,少年人进城为叔叔抓药偶然捕获的。
消息越传越离谱。
以至于澜阳东湖以及附近的几条河流,无论大小,都有人在打渔。
基本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居多,都想着能在入冬前也来一波天降富贵。
少数几位是县城来的公子哥,他们不缺钱,单纯来凑热闹。
虽然多数是小家族出身,但几乎人人都有打手随从跟着。
很多时候,人一多一杂,情况就会变得糟糕。
仅仅半天时间,湖岸上就发生了几次冲突事件。
也惊动了官府,冲突双方都被带回县衙,此类问题才得以缓解。
快要入冬,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
临近傍晚,不少人都空手而归,鲜有几人拎着像样的渔获。
陆琛就是鲜有几人其中之一。
此时他已在林氏鱼行出完货。
林三木照例给钱:“陆兄弟,这银子和铜板,你过目一下。”
陆琛伸手接过,清点过后,眉宇间多了疑惑。
“这多出来的一两银子是?”
林三木笑道:“镖局那边收走青鱼,开出的青鱼石超过了四钱重,这一两银子正是东叔承诺给陆兄弟的那份。”
‘还有这等好事?’
陆琛又惊又喜,眉头瞬间舒展,嘴角都有些难压。
他没有矫情,揣兜道谢。
“林老言出必行,令人钦佩,也多谢林管事。”
他这话倒不违心,因为对于这种随口约定,他原本就没挂在心上。
他也没想到林老为人还挺实诚。
说给,还真就给。
算是一份意外收获,他相当愉悦。
“陆兄弟客气了,这是你应得的。”
林三木说完就准备去忙自己的事。
陆琛这时又叫住他:“林管事,请留步。”
据柱子昨天所说,镖局也可以习武。
只是进入的条件,他不甚清楚。
眼下要凑齐武馆学费没有那么快。
要是能尝试接触一下镖局,多一条习武路子,也是极好的。
刚刚听林三木提到是镖局买走青鱼,想来镖局和鱼行定是互有往来,关系匪浅。
于是他决定打听打听。
林三木回过头:“陆兄弟,可是关心渔船的事?”
陆琛道:“不是,我想学武,想问一下进镖局的条件。”
林三木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我们鱼行与镖局的关系是不错,但这个我还真没有关注过,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三天后的下午,龙威镖局的宋掌柜会来我们鱼行盘账,到时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下。”
林三木说话也学林振东那般大喘气,陆琛撤回一个失望。
本来只想打听一下进镖局的条件,现在成了林三木直接引荐。
算是超额完成目标。
他怎能不喜?
“那就多谢林管事。”
陆琛离开鱼行。
回家之前,去杂货铺买了些火把。
他准备夜渔。
晚上虽然鱼不多,但他凭借凫水和投刺精通,收获应该也不会太少。
并且根据林三木所言。
入冬在即,鱼市将开放夜市。
林记鱼行作息也会调整,增设夜班,时间从晚饭后至次日凌晨。
这就意味着他不用急赶着下午来鱼市。
可以等夜渔之后,一并出货。
‘说干就干,今晚就开始。’
陆琛打定主意,驾船回村。
到了码头,却见一人头戴铁盔,手拿鱼竿鱼叉,登上一条乌篷船。
天色近黑,乌篷船上,灯笼高高悬挂。
他再仔细一看,竟是周无忌。
周无忌并没有看到陆琛,哼着小曲,自顾自驾船离岸。
渔民夜钓捕鱼不算稀奇,只要火把灯笼够多就行。
但周无忌夜钓,还带着铁盔,陆琛是没想到的。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并无兴趣,停船回家。
还没进村,远远就看到前庄聚集了不少人。
甚至比早上围观吕瓦匠家的人还要多。
陆琛隐隐觉得事情不小。
“我看呐,这刘玲八成是被人下套了。”
“谁说不是呢,一天一百文,这种活怎么可能轮到她来干?”
“本来为了儿子的聘礼玩命干活,现在好了,倾家荡产,亲事黄了不说,人也疯了,还跑丢了。”
“唉,也是糊涂,贵重物品不经手这个道理她不懂啊。”
“都别说风凉话了,陈广已经去报官了,大家有时间就帮他找找,一会天就黑了,别让刘玲跑野山林去了。”
“村子附近都找遍了,还找啥,傍晚那会我看到几个生面孔在村子外转悠,很像人牙子,兴许已叫他们给掳走了。”
“你别乌鸦嘴,还有你看到人牙子不撵他们走?”
“他们又没进村,再说那几个一看就是练家子,我这小体格去管用吗?”
……
陆琛听着村民们的议论,朝着陈广家看了几眼。
大门敞开,屋内一片昏暗。
突然听到有人提起“白瓷窑”三个字,他瞬间惊觉。
这不是周无忌让二叔去的地方吗?
想到这,他不再逗留,一路跑回家。
回到自家小院,陆忠安房门锁着,屋内并无灯火。
陆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二叔应该在家做衣服的。
他又来到堂屋门口,门虚掩着,里面同样没有光亮。
他缓缓推门,屋内并无异常。
忽然,锅堂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响声。
‘家里进贼了?’
他神情微变,双手握紧鱼叉,轻手轻脚走着。
到了锅堂,果然发现一道灰影在柴堆里东翻西找。
刚要大喝一声,那人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