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
九鼎大陆。
山川平原连绵，河海湖泊无数。
广阔无垠，人口众多。
相传有九鼎镇压山水，求得天下太平盛世，延绵后世不绝。
九鼎大陆有五洲四海。
五州分为东州、南州、西州、北州、中州，四海为东海、南海、西海、北海。
大陆东部的东州，有个东楚小国。
方圆千多里左右。
临海、临大河、多小山。
人口稠密，往来热闹。
东楚国中部一条清河贯穿，清河南面有座清河城是中小城池。
清河从清河城北而过，继续往东入海。
临近傍晚。
清河城东南角落，一座大院。
清河城新开半年的第二大镖局，平远镖局就在此处。
清河城只有两家镖局，比平远镖局大的那家叫镇威镖局。
平远镖局院中。
几个镖师和三十几个趟子手，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
原本都要休息，突然来了趟买卖。
城中第一大户贺家，突然要走一趟镖。
押运二十大车的上等绸缎，前往东楚国的王城。
车马已经等在城门口，急需赶在关城门前出城。
能得到贺家的买卖还是去王城，平远镖局自然要热情招呼。
“有劳总镖头，还要亲自走一趟。”
贺家大管家贺安，一个面容和善的老者，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走出正堂。
壮汉名叫云馗，平远镖局的总镖头。
云馗边走，边说道：“哪里，大管家能看得上平远镖局，是平远镖局的荣幸，云馗自当尽心尽力。”
云馗五官端正，威武健硕。
早年间行伍出身，立过军攻拜为将军。
不是东楚国的行伍出身，而是东楚国往北的青川国武官出身。
战场上是把好手，官场上却不尽人意。
遭人排挤构陷，搞得罢官免职还毫无办法。
最后心灰意冷举家离开青川国，来到东楚国在清河城落脚开了镖局。
云馗和贺安边往大堂外走，边说着话。
来到院中站定。
云馗看着院中众人，喝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喝呼道。
声音震天。
杀气腾腾。
云馗一挥手，喝道：“出镖。”
众人浩浩荡荡，离开平远镖局。
很快。
清河城南门前，镖队的车马陆续离城。
城门也在镖队离开后，开始关闭。
出城往南走十数里有岔路，然后才能转道往北，之后过了北边的清河一路往北。
镖局一行除了总镖头云馗，还有几个镖师和几十个趟子手。
车马队有近百贺家苦力跟着干活，另外还有一辆贺家马车跟着。
日头已落西山，弯月朦胧高挂。
官道上的往来逐渐稀少。
镖队走到数十里外的岔道，另一条道上来了四个少年。
模样普通。
穿得缝缝补补，有些破烂感觉。
满身泥土、杂草，明显刚从山上下来。
领头两个十五、六岁，跟着两个十三、四岁。
一个个身上挂着、手上提着山中野货。
少年们看到镖队，快步跑上前施礼。
“总镖头出镖啊，小的们恭祝总镖头顺风顺水。”
云馗拉了拉缰绳，将马拉到道旁。
镖队继续往前。
云馗认识这几个少年，都是城里的小混混，经常在街面上瞎溜达。
为首消瘦一点的叫黄枭，稍壮硕一点的叫张善。
身后跟着的两个名叫钱来、罗天，也都很消瘦。
不是清河城中的人，在乡下活不下去进城混迹。
平时见到，云馗都会赏点。
“弄了不少野货啊。”云馗坐在马上，从怀里摸出一小吊钱抛出说道：“城门已经关了。”
黄枭接过钱，带着几人躬身感谢。
同时凑近，小声说道：“总镖头，城西南角有个狗洞，哎...总镖头带些野货上路尝尝。”
说着话，几人将野货拿出一些送上。
“哈哈...”
云馗大笑起来，摆手说道：“我这一路很赶没空弄这些，多谢你们的好意。”
互相间闲话几句后，云馗继续上路。
黄枭、张善、钱来、罗天躬身相送。
待镖队往北上的官道而去，几人才起身议论起来。
“怎么这个时候出镖？走镖的不是忌讳晚上赶路吗？”
“那些大车好像是贺家的，难道车上装了宝贝？”
“要是装了宝贝就更不可能晚上走，平远镖局不会不知道这些吧？穷疯了吗？”
......
“别废话了。”黄枭说道：“总镖头可是给了赏，再怎么穷也比我们富。”
说话同时，将钱均分五份。
一人一份。
这一帮子有五个，还有一个是清河城中的少年名叫曲中直，也有十三、四岁。
“曲中直那小子没来还给啊？”钱来说道：“这趟上山裤子都破了，现在还露着一半的腚，不如给我补裤子吧。”
张善说道：“咱们兄弟磕头拜过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那腚没人看。”
“哈哈...”
几人大笑起来，继续往清河城方向走去。
天已入夜。
四个少年从城西南角的狗洞钻入城内，然后小跑着往大街方向而去。
城内灯火高挂，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一家酒楼后门小巷中，一个秃头恶狠狠得看着四人。
黄枭四人低着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巴掌印。
秃头名叫秃三，三十多岁模样。
敞胸露怀，凶神恶煞，是城里的混混头之一。
黄枭几人就归他管。
“你们几个吃了屎吗？”秃三骂道：“这个点才送来。”
“三爷。”黄枭陪着笑，躬身说道：“您老中午才交代，小的们已经拼命去抓了。”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黄枭脸上。
张善眉头紧皱，身子稍稍一动。
黄枭赶紧挡住张善。
秃三喝道：“还敢顶嘴？不服气吗？”
“三爷误会。”黄枭继续陪着笑，将身上几枚铜钱送上说道：“小的们耽误三爷的事，最近手头紧就这么多，还望三爷笑纳。”
秃三瞄了一眼张善几人。
黄枭赶紧挥手示意。
张善几人也将身上的铜钱拿出送上。
秃三将几人的铜钱收走，喝道：“将山货送去春香楼，我待会过去。”
“知道了，三爷。”黄枭陪着笑回道。
几人将地上的山货捡起，小跑着离开。
离开稍远后。
张善骂了一句，说道：“秃三真不是个玩意，不如找机会弄死他。”
黄枭说道：“别乱来，咱们想要安稳混口饭，就得靠着他。”
钱来说道：“我们一天没吃了，刚刚云总镖头赏的钱也给了秃三，这些山货也不会有什么赏钱，我们吃什么？”
黄枭说道：“待会看看妓院后厨，应该能弄点剩的。”
几人苦笑起来。
七拐八绕。
来到春香楼，清河城最大的青楼妓院。
绕过正门，来到后门。
轻叩门。
很快有小丫头开门。
黄枭几人将山货送入，交代是秃三所要待会过来。
“有吃的吗？”黄枭看向小丫头问道。
小丫头说道：“后厨有些剩菜还没倒，你们要得话快点，别搞出动静。”
黄枭瞄了一眼钱来和罗天。
二人驾轻就熟，往后厨方向跑去。
黄枭和张善围着小丫头，开始闲扯瞎聊起来。
“赎你要多少银子？”张善看着小丫头，问道：“以后跟我们兄弟成亲吧。”
小丫头羞红一片，小声说道：“落红前要千两，落红后得看。”
黄枭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说道：“十一。”
黄枭看向张善，说道：“最好快点弄到千两，否则等她十二、三就可能被开苞。”
张善说道：“千两啊，就是抢也抢不到。”
一通胡说八道，钱来、罗天返回。
二人胸前鼓鼓囊囊。
“走了。”张善说道。
小丫头点点头。
黄枭四人离开。
青楼后门关闭。
走到巷子口，正看到秃三陪两个中年人进入春香楼。
看模样和秃三格格不入，两人面容和善像是做买卖的。
“那是谁？”张善问道：“以前没见过啊。”
钱来说道：“不是城里的。”
黄枭说道：“看秃三这么客气，一定有好处。”
罗天看着三人，问道：“你们不饿吗？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管这些？”
几人相视一眼，大笑着离开。
清河城西南角，有一大片破落。
穷人都住在这里。
放眼看去没有一间好屋，能够遮风避雨就算不错。
角落一间更加破烂透风的屋子，就是黄枭四人的家。
说穷都是客气。
屋里没什么东西，角落一堆发霉发臭的破烂棉衣，地上放着几个破碗。
黑灯瞎火连灯都点不起，好在屋顶通透有月光。
也幸好现在入夏还没下雨，若是到了冬天可真受不了。
已经有个儒雅少年等在门口，就是五人中的曲中直。
曲中直是清河城人士，其父是城中大户贺家当铺的账房。
几人相识于曲中直被其他小混混欺负，黄枭几人看见就出手救了。
之后熟络亲近起来。
“你们去哪了？”曲中直看着四人，问道：“我都等了一个多时辰。”
钱来没好气得说道：“秃三叫我们去弄山货，这不刚送去春香楼才回来，一天都没吃饭，你等一个时辰还发牢骚。”
五人一起进屋。
曲中直从角落拿出一个包袱，说道：“我从家里拿了点用度，早知道就带点吃的了。”
包袱里有蜡烛、针线等等。
点上蜡烛。
五人席地围坐。
钱来、罗天将从妓院后厨拿的剩菜摆上。
黄枭将几枚铜钱拿出，递给曲中直说道：“平远镖局的云总镖头赏，咱们兄弟均分。”
曲中直接过，看向钱来问道：“不是有钱买吃的吗？这里还有鱼有肉的。”
钱来气不打一处，喝道：“就剩你这一份，我们的都给了秃三，那个混蛋玩意中午叫我们去弄山货，我们拼死拼活弄到还被打了，将赏钱给了他才能走脱，山货的钱还一文没有，这些吃食是在春香楼弄来的剩饭。”
曲中直又将铜钱拿出，递给黄枭说道：“那我不要了，大伙留着吃饭吧。”
张善说道：“收起来，一口吃的还是能弄到，就是不爽秃三那玩意。”
几人说说笑笑，一起吃了起来。
有钱人去妓院不是为了吃饭，所以妓院的剩菜很多而且油水足。
几个少年吃饱喝足。
满意得四仰八叉躺了下来，透过屋顶就能看到漫天星辰。
“今天还学字吗？”曲中直躺着问道。
一阵安静后。
罗天说道：“我想学，至少我会写名字了，还想多学点。”
黄枭说道：“多认点字好。”
“得学。”张善说道：“以后去秃三家门口写字骂他。”
“哈哈...”
五个少年又是一阵大笑。
曲中直平时会教几人认字，虽然是最低层的小混混，但都认识不少字。
今天只教了三个字。
因为黄枭几人回来得太晚，曲中直不能太晚回家。
黄枭和张善将曲中直送出破落到大街，才互相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