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来了个少年。
白绫很喜欢他,喜欢围着他转。
字面意义上的转。
“白绫,早上好啊。”少年蹲下,揉着白绫的头,揉得乱七八糟的。
“小子,你来啦。”王枢也很喜欢这个少年。
“王哥。”少年咧开嘴笑。
少年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很喜欢笑,表情很丰富,咧开嘴一张脸就能扭成麻花。
这次,少年带走了一根簪子。
咔哒。
“我的簪子被取走了?”
一位老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老妇人生得和气,笑眯眯的,和少年有点像。
王枢低头左右打量了老妇人的脚,脚并不大,正常人的尺寸,总有人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挑不出来,就把鸡蛋打碎,然后让鸡蛋壳嵌进蛋白里。
“王枢,拜见皇后娘娘。”王枢恭恭敬敬地叩拜。
“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我家那老头儿早就死了,哪儿来什么皇后不皇后?”马秀英摆摆手。
“我也没想着拜啊,那不得走个流程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白绫跳进马秀英怀里。
“小白绫,又吃胖了哦,王枢给你养得真好,这皮毛,油光锃亮的,一看就是做毛皮大衣的好材料。”
“嘤嘤嘤!”白绫生气了,竖着俩耳朵,用大尾巴抽马秀英的胳膊。
“我错了,错了,别打了。”马秀英赶忙揉白绫的脑袋。
片刻。
王枢出门买了些酒菜。
“朱大哥怎么没来?”王枢好奇地瞥了眼马秀英身后。
“宰相胡惟庸谋反,俺家那口子正忙得焦头烂额呢,哪儿来的功夫来这边?”马秀英端酒。
“嘭~”
碰杯,一饮而尽。
“胡惟庸啊,那人太聪明了,聪明到以为倒向了文官集团,就能抗衡皇帝了。”王枢评价到。“但是这次要死很多人,你不去劝劝朱大哥?”
“你酒后爱褒贬显贵的毛病还没改?”马秀英瞥了眼王枢。“劝?为什么要劝?我又不傻,俺家那口子反感的是胡惟庸吗?胡惟庸死了,以后还有千千万万的胡惟庸出现,杀了也好,杀得越多,标儿手里的大印握得越紧。”
“对了,有空过去,帮我调理一下标儿的身体,这次他又要跟老头子吵架了,你说过的,气大伤身。”
“好。”王枢举杯。
马秀英的酒量很好,王枢嘛,喝吐了。
“都练了十几年了,还这么菜。”
马秀英无奈地听见卫生间里王枢难受的动静,撇撇嘴。
“好了,该去干我自己的事儿了。”马秀英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下簪子的位置,拿上面具,然后跟了上去。
少年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
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儿。
女孩儿呢,又喜欢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儿。
马秀英看得头都大了。
五月二十日。
少年入职,看到第一眼,就是女孩儿。
她指着远远的茶室。
“面试要去那边。”
迷茫的少年板板正正说了“谢谢”。
少年和人事聊得很投机,他留了下来。
女孩儿,是人事的助手。
然后,少年的生活一团糟。
老妈嫌弃少年工资低,少年跟老妈大吵了一架。
然后,少年就去人事家里住了。
人事比少年大四岁,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很孤单,少年的出现,给他来了一记重拳。
人事做饭好吃,但是很忙,所以少年接手了做饭的活计。少年做饭却不算好吃,只能说,饱腹。
乱七八糟的生活让少年反感一切,家庭,理想,未来,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千丝万缕的丝线牢牢将少年困住。
马秀英觉得,少年就像是她家老朱一样,刚见面那会儿,老朱也是这般,屁大点儿的年纪,心里装满了事儿。
哈哈哈。
少年喜欢笑,喜欢逗人开心,且不怎么爱生气。
所以,少年跟同事们关系很好。
大家都叫少年一句。
弟。
少年学习能力或许真的可以吧,反正,刚来一个月,基本就能独当一面了。
也有可能是大家照顾,所以,对少年很宽容。
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良好的人缘让少年快速稳定了下来,最起码,饭钱有了。
呀,咱家老朱那个时候也这样,混口饭就行了,马秀英回忆着,然后,笑了,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
再后来,马秀英陷入了回忆,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老朱还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他只需往那儿一站,她就觉得他有出息。
她,遇见了他。
他,也对她有感觉。
俩人性格差不多,但是女孩儿要比少年更加活泼一点。
而且很漂亮。
女孩儿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朝少年做出不太友好的手势,然后在少年路过的时候,突然伸腿扳他。
原本少年是不怎么心动的。
直到那天中午,他看到女孩儿孤零零的一个人,衣服蒙住头,仿佛将自己锁在了一个狭间。
他听好兄弟说了,女孩儿失恋了。
她好孤单啊。
少年想到。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以后,少年便不在乎女孩儿那些有意无意的小动作,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为什么总对他搞这些小动作呢?
少年觉得,女孩儿对他应该也有感觉吧。
他想给女孩儿做顿饭。
那天,少年去的很早,忙碌了一早上。
那天,少年慌慌张张地烧水,择菜,洗锅。
饭不好吃。
女孩儿吃得并不开心。
没有下顿了。
这叠醋,不太好吃。
醉翁,老老实实喝醉了。
自己也给老朱带过烧饼,老朱看着我胸前被烧饼烫伤的那一块儿,只是哭,马秀英沉默,少年的结局,好像跟自己不一样。
女孩儿说她恋爱脑。
但是,少年知道,她不可能。
少年心事重,敏感多疑,所以察言观色和识人能力强。
你看,女孩儿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还是在网上认识的。
多好。
少年心情很低落。
从不喝酒的他,染上了酒,但是他好菜。
茶杯那么小的容器,三杯就吐。
醉了就睡,梦里看见女孩儿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拼命地想挽留,张了几次口,这该死的嘴,怎么说不出来话呢。
少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梦醒了,噩梦。
第二天,女孩儿不在,她走了。
女孩儿送给少年一个绿色恐龙玩偶,那是少年自己开口索要的。
马秀英出现在少年身边。
少年抬头便与马秀英的眼睛相对。
“听说那个女孩儿最近表白失败了。”马秀英说。
“我也一样,我试探出来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
少年的手机上,简简单单地两句话。
“如果我请你去看电影,你会不会去?”
“不去,我电影都看腻了。”
简单,明了。
所有人都不笨。
“姐,这个是你的簪子吗?”少年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很精致的簪子。
“对。”马秀英心疼地看着少年。
“谢谢,我用不上,麻烦您帮我还给老板,可以吗。”少年眼睛很红。
少年没哭,只是眼睛很红。
少年睡了。
跨年夜,醒着不如睡了。
“帮我一个忙,送给那孩子一场好梦。”马秀英望着王枢。
“那个玩偶。”
马秀英忽然发现,老板怀里的那个丑了吧唧的绿色恐龙,和少年的一个样儿。
王枢笑了笑。
王枢依稀记得,他去过少年的梦里。
“你喜欢她吗?”王枢望着少年。
“对。”
少年想了很久。
“她在那里住。”
王枢为少年指出了女孩儿家的位置。
“好。”
梦里,人流拥挤,少年挤开人群,躲过车辆,朝着王枢指的方向,越跑越快。
少年气喘吁吁,抬头就是女孩儿住的小区。
这里视野很好,与对面的体育场隔河相望。
少年打算在这里买一套房,安安静静住下。
可是,站在小区门口,少年却停住了。
“进去啊。”王枢出现了,站在少年身边。
“走吧。”少年笑了。
“不看了?”王枢好奇地问。
“有什么好看的,兴起而往,兴尽而归,足够了。”少年溜达到湖边坐下。
“你大可以勇敢地尝试追一下,先知道她家的地址,然后慢慢地与她聊天,增进感情......”王枢教导道。
“我其实知道她家在这里。”少年望着河。“我甚至已经决定要在这里买房了,看到这排新房子了吗。”
王枢沉默。
“她说很好,所以,我特意来看了,我跟我妈讲,我要在这里买房。我幻想着我们住在一起,我买辆车,我们一起上下班,她也很兴奋,兴奋到我甚至觉得她喜欢我呢。”少年轻轻诉说着。
“我当然可以选择追她,但是,然后呢?我已经热烈过了,甚至决定拿我这一辈子去赌,赌我三十年能拿下这里的房子。”
“现在,我放弃了,再喜欢下去,这份喜欢就要变成累赘,我在权衡利弊,权衡利弊的喜欢,让我觉得自己恶心。”
少年哭了。
新的一年,一切如常。
王枢回到店里,拿出那个恐龙玩偶。
这个玩偶,少年保留了一辈子。
“那孩子。”马秀英问道。
“嗯,就是我自己。”王枢捏了捏恐龙头上那个红色的小揪揪。
“那个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马秀英问。
“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很快乐。”王枢将绿色恐龙抱在怀里。
“有空去姐那边吧,老朱等着跟你喝酒呢。”马秀英起身,留下一句话。
“好。”
王枢点点头,看向窗外。
白绫轻轻跳到王枢腿上和王枢一起看着窗外。
“所有人的爱都是束缚,但,我的不是。”王枢喃喃道。
一月一号,深冬,大雪。
--------
写在后面,我没有那么厉害的功底去写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而且我的思维和梦一样,十分跳跃,所以多少会有些晦涩感,我会慢慢学的。
这个短故事其实是准备写楚怀王与屈原的,毕竟上一篇提到了屈原。
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令人遗憾的事儿,我喜欢的女孩儿不喜欢我,这篇是真实经历,痛,太痛了,从来没喝过酒的我连喝了一周,幸好我菜,两三杯就醉,醉了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