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我就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明琛。

毕竟他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可等我拿着孕检单去他办公室找他的时候。

却意外听到了他在打电话：“放心吧，思瑶不会和你争首席舞团的位置。”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就听到了顾明琛宠溺的笑声：“因为思瑶很快就会怀孕了，我答应过这个位置会给你的。”

1.

我整个人僵直地站在门口，眼神变得迷茫。

拿着孕检单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另一只放在门栓上的手却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隔绝我的顾明琛的门。

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和顾明琛是在家里安排才在一起的。

我们虽然已经结婚三年了，却不像其他夫妻一般亲近。

顾明琛对我一直很温柔。

他会关心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天气渐凉要多加衣服，天气热了要注意不要中暑。

只是这份关心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就连夫妻间最常见的同床共枕我们都少之又少。

我好奇过。

顾明琛却耐心地解释：“你每天练舞很辛苦，我怕回来晚了会吵到你休息。”

所以他主动搬到了客房，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睡到主卧来。

我一直以为我和顾明琛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毕竟爸妈他们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却依旧恩恩爱爱了一辈子。

我一直坚信我和顾明琛也可以。

直到沈兰心调回文工团慰问演出那天。

我第一次看到向来镇定自若的顾明琛失了态。

就连打翻的茶水，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才知道沈兰心是他心底最不可触及的白月光。

而那句：“你的舞跳的很好看。”

只不过是通过我的舞来思念另一个人。

而我却当了真，丢了心。

我默默地将这个小秘密藏在心底。

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就会如从前一般别无二致。

而最近这三个月，顾明琛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对我索取不断。

情到浓时，我趴在顾明琛的胸口小声地试探过。

他只是轻轻一笑，挑起我的下巴，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我就这么沦陷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我以为我的陪伴在他心中也是有分量的。

当卫生院的医生告诉我怀孕的时候，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明琛。

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替沈兰心抢走我首席领舞的位置。

我这么期待的孩子，却变成了顾明琛讨好沈兰心的工具。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

只是呆呆地望着熟悉的大门，像个木雕一样屹立在原地。

一声“嫂子”将我的思绪拉了现实。

我惊慌失措地朝着出口跑去。

只是仓皇之间，将卫生院开具的孕检单落在了顾明琛的办公室门前。

身后传来办公室开门的声音。

我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明琛敏锐地看到了地上的纸片。

弯下腰，伸手捡了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

姓名：温思瑶

孕期：一月。

顾明琛所有所思地看着我消失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

2.

原本早上我还在为自己怀孕而感到高兴。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我却在为这个还没成型的孩子感到悲哀。

摸了摸自己还没有变化的肚子：

“宝宝，如果你的到来只是一场利用，只是为了替别人做嫁衣，你还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吗？”

可惜，回答我的只有空气中的沉默和枯黄的树叶。

我想就连我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静静地坐在大院的长椅上发呆，看着秋风肆意吹散着满地的落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件温暖的外套批在了我身上。

我回头望去，是顾明琛。

他温柔地看着我：“风这么大，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依旧淡淡的，淡得到好像我们只是有亲密关系的陌生人一样。

说着他就坐到了我身边，将我已经冰凉的双手紧紧握在他粗糙的大手中：

“怀孕了，怎么反而更像小孩子任性了呢。”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看到了？”

他“嗯”了一声：“手怎么这么凉，生病了怎么办？”

说着就又捧起我的手放在他嘴边轻轻哈气，似乎这样可以暖和一点。

偶尔路过的年轻巡逻卫兵会停下来向顾明琛敬礼。

转过身又开始小声嘀咕：“没想到顾团和嫂子这么恩爱啊！”

“那可不，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搁你你不疼吗！”

我尴尬地想要从顾明琛掌心里把手给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怔怔地看着顾明琛：“你高兴吗？”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鼓起勇气小声地试探：“这个孩子，你会喜欢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轻轻的声音才慢慢传了过来：

“会的，我会喜欢他的。”

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自己还是谁。

我却仍然不死心，咬紧了嘴唇，倔强地问他：

“可是我刚被推举当上首席领舞，接下来好几个月都有演出，我……”

还没说话，就看到男主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思瑶，不要胡闹。”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强势，男主放缓了语气：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他都不重要。”

“如果我偏要跳舞呢！”

男主生气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这件事不容你胡闹。”

我怔怔地看着生气的顾明琛。

他对我向来温声细语，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哪怕我第一次做饭差点把房子点着了。

他也只是笑了笑，就接过我手里的锅铲熟练地做起饭来。

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如今只因我想要继续跳舞，他就大发雷霆。

我慢慢地垂下眼眸，嘴角微微自嘲。

是不重要还是没有沈兰心重要。

他不是不知道跳舞对我的意义。

也不是不知道我为了竞争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

只不过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抵不过给沈兰心的承诺。

我和孩子都可以成为他宠溺白月光的工具。

头顶传来顾明琛熟悉的声音，语气虽然温柔，说出来的话却：

“听话，明日我就派人陪你去把舞团的工作辞了。”

“什么？”

我惊讶地站了起来。

顾明琛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思瑶，不要任性！”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喙。

我认真地看着眼前为了沈兰心拼劲全力的顾明琛。

眼里只剩下了失望：“指导员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3.

路过文工团的时候我没有去找指导员。

而是静静地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姑娘们排练。

一天前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如今，台上台下就像隔了一条银河般无法跨越。

舞台中央的沈兰心看到了我，中场休息的时候便熟稔地来到我身边：

“思瑶，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啊。”

我并没有惊讶。

因为这个好消息，顾明琛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沈兰心的。

我只是略微抬头，淡淡地看着沈兰心：“原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去没想到竟是看错了。”

沈兰心脸上闪过一瞬尴尬：“什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大概就是你当初无法嫁进顾家的原因吧！”

被我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沈兰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下意识环顾了下周围：

“思……思瑶你在说什么！”

在我们这里，名声很重要。

沈兰心自然也明白，所以她不会承认。

“就算你得到了那个位置”我直直地盯着沈兰心：“那也不会长久的！”

听到我的话，沈兰心气得火冒三丈。

但又碍于公共场合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地在我耳边小声炫耀：

“那又如何？”

“就算你嫁给了顾明琛，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可只要我想要的，他就会双手捧着送到我面前。”

说完冲着我得意地一笑，就继续回去训练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我却不在乎了。

我只在文工团逗留了一会儿就回大院了，没想到这个点的顾明琛居然会在家。

还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比平日里食堂打的菜多多了。

见到我回来，顾明琛就熟练地拉着我的手：

“思瑶，下午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都是我不好。”

“怀孕了心情最重要，我不让你继续跳舞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等你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到时候想重回舞台也不是不可以。”

尽管他说得有理有据，但是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一顿饭虽然有鱼有虾，我却食不知味。

等到顾明琛收拾饭桌完去洗澡的时候，我拿出了压在抽屉里的一封邀请函。

那是前段时间一个知名国际舞团寄来的。

原本想拒绝，现在它却成了我唯一的机会。

我很快地写好了回信。

将我的情况和需求全部写在了信内，又将它压在抽屉里。

只等明天出门的时候寄出去就可以了。

愣神之际，洗完澡的顾明琛轻轻走到我身后，自然地将我圈在臂弯里。

肥皂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平日里我最喜欢他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我在他心里的一些位置，

如今的我却有些如坐针毡。

好在他只是轻轻抱了我一下就回客房休息了。

我这才如释重负。

第二天我刚起床就看到了神采奕奕的顾明琛。

平日这个时间他都已经去操场训练了，今天怎么会还在家里？

看见我呆滞的模样，他只是轻轻笑了笑：“过来吃饭。”

我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走了过去。

顾明琛贴心地给我夹了一个包子放在我碗里：

“等会儿吃完早饭我亲自陪你去文工团办理辞职！”

3.

原本还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我拿起筷子的手又重重地放下：

“你是怕我不愿意辞职，沈兰心就当不了首席领舞了是吗！”

这一刻，我想把全部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顾明琛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你别胡思乱想！这和兰心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着你怀孕不方便才想亲自陪你去一趟。”

“你怎么怀个孕就变得无理取闹起来。”

我没有再做任何反驳，只是不想再做没有意义的争执。

整个早餐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最后，顾明琛还是陪我去了文工团。

只不过刚路过舞台的时候，沈兰心就好巧不巧地从舞台上摔了下来。

顾明琛想也不想地甩开我的手，跑到了沈兰心面前。

指导员尴尬地站在原地蹩脚地解释：“顾……顾团长一向比较热心。

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嘲笑。

顾明琛旁若无人地将沈兰心抱了起来放在舞台上，认真地检查着她的脚踝：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哪里痛。”

揉到伤处，沈兰心皱着眉“嘶”了一声，顾明琛就瞬间停下了动作，眼里满是心疼。

我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

想起有次我阑尾炎犯了。

顾明琛知道后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替我安排医院。

我原以为顾明琛的镇定是刻在骨子里，从小训练出来的。

而这次，我看到了他的慌乱，紧张和不安。

没有片刻耽误，他就这么直直地抱着沈兰心在大庭广众离开了文工团直奔医院。

甚至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给我一个多余的眼神，就像我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没有交代，没有解释。

留下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而他离开的背影中只有沈兰心胜利的微笑。

好在，我已经决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