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景椿离开后,寄云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凝丹,一改方才强势的面孔,很是温柔地问道:“刚才姐姐受苦了,您没有大碍吧?”
寄云没有具体问过凝丹年纪,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尊称她为了姐姐。
自凝丹入宫以来,过的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日子,被人欺负了也从没有人帮助她,今个儿寄云愿意出手相助,凝丹属实是没想到。
凝丹感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道:“多谢姐姐相助,我没事儿,只是那景椿为人刻薄,我怕因为这事牵连了姐姐。”
错的就是错的,错的就应该杜绝,若是因为她有权势就畏惧,就退让,那久而久之这个社会就会变得不成样子。
想到这,寄云拍了拍凝丹的肩膀,安慰道:“像她这样的人嚣张这么久,已经是她捡到了,她要是敢来挑衅我,我自然不会让她,你无需担心。”说完,寄云看向一直没发话的如柏,冲她眨了眨眼,“如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如柏微微一愣,随后配合笑道:“是啊郸妹妹,你要记住一个道理,邪不胜正。”
虽说明个儿就要选秀了,凝丹只会和景椿再同住一宿,但寄云还是不放心。
寄云知道凝丹要是这么回去,景椿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在思索了一番后说:“郸妹妹,你要是不嫌弃,就回屋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我们这屋里,在我们这屋住上一宿,明个儿和我们一起走,就不会碰上她了。”
凝丹虽然感谢寄云为她赶走了景椿,但同时也在想,如果景椿为此生气,自己今夜恐怖是要不得好眠了。
就在她苦恼之际,寄云开口了,寄云的话犹如大冬天的炭火一般,照的凝丹暖洋洋的,她听完后眼睛一下亮了,“真的么?我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住么?”
寄云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凝丹心坎里,她笑着点了点头,曼道:“当然。”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凝丹脚步轻快的去拿行李了。
寄云看着凝丹愉悦的样子,心中也很是高兴。
等她和如柏回到屋里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吃了凉菜容易拉肚子,她也不想麻烦宫女去热,因此只拿了一块茯苓饼吃起来。
茯苓饼皮薄如纸,颜色雪白,味道香甜,还有安神益脾的功效,寄云在家的时候没事就爱吃两块。
寄云无忧无愁的享用美食,如柏在坐在直棂围子玫瑰椅上,扫视了一眼实木浮雕圆桌后,却略显担忧的说:“你刚才教训景椿好生厉害,她阿玛在朝为官,你也不怕她针对你。”
当寄云踏出屋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她一边嚼着茯苓饼,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如果她阿玛是个明事理的,应该高兴才是,她女儿这些天的举动要是传出去,牙都能被笑掉了。”
寄云没胡说,景椿就是个既无小礼也无大义,还自作聪明的蠢货,正常父母要是知道自己家孩子这样,早就扇她两个耳光醒醒脑了。
如柏拿起紫檀镶金头嵌玛瑙筷子寻思夹口菜吃,但夹了两下都没夹起来,她烦心的放下了筷子,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景椿能如实相告倒是还好,但是她添油加醋的颠倒黑白,容大人又护女心切,姐姐又该如何是好呢?”
寄云美眸轻眯,不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父女要都不是个物,我也不会对他们手软的。”
如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说:“但愿你我都能入选,双双飞入皇室吧。”
寄云吃完了美味,用帕子擦了擦纤细白嫩的手,语气轻松的说:“好啦,我觉得这茯苓饼不错,你也赶快用一些吧。”
这边如柏吃起了茯苓饼,那边凝丹回到自己屋里,迎面就撞上了景椿。
她下意识给景椿让开了一条路,但景椿却还是不肯给凝丹好脸色,只看她又阴阳怪气道:“呦,还知道回来呢,我以为你会直接住在寄云那儿呢!”
凝丹虽然觉得她的话刺耳,但也并不想在这时候与景椿起争执,因此她只是附了附身,很是礼貌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姐姐了,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景椿方才那一句不过是讽刺,意思是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我想欺负你有的是机会,但在听见凝丹这么说后,明显就是一怔。
她莲步轻移,围着凝丹转了圈,皱眉问道:“离开?你要离哪去?没了我谁稀的和你个汉人住一块?”
景椿歧视汉人,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凝丹强压着怒火将景椿推到一边,默默的拿起自己放在床上的包裹,转身含着眼泪往外走。
景椿想抓凝丹的胳膊,但因为凝丹走的太快了,让景椿抓了个空,她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爱死哪死哪去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柔和了,对凝丹造不成什么伤害。
她又连忙追出来,对着凝丹的背影大喊:“你别以为那寄云有几分姿色,就一定能入选,她能护的了你一时能护的了你一世么?我告诉你等我成了娘娘,第一个打的人就是你!”
瞧瞧,这悍女还没入选呢,就想着打人了。
入夜,柔和清澈的银白色月光如细丝般轻轻洒落在宁静的大地上,给夜晚披上了一层幽静的面纱,漆黑如墨的天穹中,布满了无数点点生辉的星星。
屋中,寄云与如柏正讨论着明天该化什么样的妆面、梳什么样的发髻。
寄云一边在红木嵌螺钿梳妆匣中翻找着明天要用的簪子,一边问如柏:“你有什么头绪么?”
如柏如实回答说:“我准备化素净一些的,皇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花枝招展的早看腻了吧。”
寄云将翡翠珊瑚蝴蝶簪在发髻处比划了两下,半认真地说:“你要是打扮的素净,皇帝怎么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你呀?”
如柏稍微思考了一下:“各花入各人眼,我也不知皇上是什么口味。”
寄云将明天梳妆要佩戴的发饰都摆在了桌上,对此满意极了,她一转头看见了凝丹潦草的包裹,她疑惑的问道:“你就这些东西么?”
凝丹正在蜡烛旁静坐着,乍听此言,略显窘迫的点了点头。
她家中贫寒,出发前父母只给包了几件衣裳,一双鞋,和一对耳环,然而那一对耳环还被景椿给抢走了。
这件事寄云当然不知道,她继续疑惑地问:“你不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么?”
凝丹脸一点点红了,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没什么可准备的。”
寄云看着凝丹头上那两朵可怜兮兮的珠花,心说你就这样面圣,皇上又怎么能看得到你呢?
她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凝丹过来,把银镀金蓝料珍珠菊花簪戴在了她的头上、金累丝花卉响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点翠嵌珠铜耳环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这一番打扮后,寄云顿时觉得凝丹看着顺眼了不少,她笑道:“这才对,你虽然长相不差,但明个儿莺莺燕燕的多着呢,你如果不打扮,又怎么能确保吸引皇上的注意呢?”
两个人虽然年龄相仿,但说到底是竞争关系。
凝丹受宠若惊,慌忙伸手去拔头上的簪子:“姐姐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戴着姐姐的东西去选秀呢?”
寄云已经料到凝丹会拒绝她了,她先一步按住了凝丹的手,爽朗一笑:“无妨,万一我不甚落选了,以后还指望你能多多照顾我们钮祜禄氏呢!”
这是安慰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