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县，城门外。
姜元和镇抚使并肩而立。
镇抚使打趣道：
“小子，你挺能折腾啊。
喊着去刺杀明王，结果带着徒弟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知县？”
姜元笑道：
“你别管我干了什么，就说我立没立功吧。”
镇抚使咂了咂嘴，叹道：
“好好好，你说了算。
接下来准备去哪？”
姜元笑道：
“我去梁州转转，帮我照顾好徒弟。”
镇抚使表情古怪：
“你还要去刺杀明王？
那可是个要命的活计。”
若是说之前他还对姜元的死活不甚在意，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姜元这一出李代桃僵，不知道给锦衣卫省了多少麻烦。
现在在镇抚使眼中，姜元就是个宝贝。
有点背景还能干活的下属，没人不喜欢。
姜元笑笑：
“谁知道呢？”
镇抚使：“......”
姜元带着小鱼走了。
留下姜岩在安定县继续当他的县令。
去试着让这一方百姓平安。
如同县名一般。
安定。
至于其他问题，姜元已经不再担心。
姜岩心中有大善，却也有大恶。
适当的时候，杀人，他不会手软。
另外，姜元还将撼山劲留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的天赋，确实废的可以。
只是一年多，姜岩的泰山桩已经快要修炼圆满。
估计下一次见到姜岩时，他应该已经三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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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六年，九月。
李越率北军杀入梁州，双方于天中郡一带再度爆发大战，至阳国军再败。
此战之后，梁州北部平原尽失，至阳国军队只能借助地利，龟缩于蜀地群山中。
上柱国威名，一时无两，堪称天渊朝有史以来第一大将。
然而就在这时，朝廷突然连发七道圣旨，令大军原地驻扎，上柱国李越回京述职，军队由雍州刺史洪逸风暂管，征北将军邱浩、上柱国之子征西将军李云为副将。
军中对此略有疑虑，但被李越力排众议。
鉴于李云仍在军中，其麾下众将便也安下心来。
只要军权在李家手中，李越便永远是天渊朝的擎天之柱。
十月初五，上柱国李越回京复命。
皇帝于武英殿摆宴，丞相作陪，宴请上柱国。
此后一连数日，皆有封赏。
唯独不谈召上柱国回京所为何事。
李越有身边人对此表示疑虑，暗中提醒，却被李越厉声喝退。
十月初七，夜。
北军梁州大营中。
邱浩身披重甲，端坐军帐之中，神情阴晴不定，手中死死捏着一张暗黄色的信件。
信纸材质，与圣旨一般无二。
汗水，从这位四境武者的手中缓缓渗出。
不知是不是战场厮杀有助实力提升，如今的邱浩，已经达到了当年岳老对他的实力预期，成为了真正的四境武者。
而且身居高位，手握重兵。
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当年的玩世不恭，有的只有坚毅和狠辣。
多年征战，已经彻底改变了那个曾经最爱偷奸耍滑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邱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将信件放在身旁的火盆中，凝视着那封可以左右天渊朝兴衰的明黄信笺，被火焰缓缓吞噬。
最终化作一片飞灰。
新元六年，十月十三。
李越终于忍耐不住，孤身一人进京面圣。
金銮殿。
“陛下，老臣已回京十余日，陛下却始终未曾明言，召老臣回京究竟所为何事！”
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默默看着台阶下的老将军，天渊朝的擎天之柱。
久久不语。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
“来人，给上柱国看座。”
李越闻言，眉头越皱越深，缓缓坐于太师椅上。
他知道，那种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可能要出现了。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
片刻后，终究是李越没能沉住气，轻声说道：
“陛下，老臣已年逾七十，浑身暗伤无数，活不过几年了。
犬子李云，更是只会逞匹夫之勇，文韬武略一概不通。
无论老臣现在有多重的权势，数年之后便会化作一片虚无。
况且论对天渊朝的忠诚，天下无人比得过老臣。
陛下......
为何不让我为您扫清眼前最后的阻碍。
给老夫一个善终......”
皇帝凝望着这位亲手扶他上位的老将军，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悲凉。
他叹息道：
“您说的这些，我都懂。”
李越用力拍打着椅子，颤声道：“那您为何不能容我李家啊？
您如今年不过五十，保养极好，又多年苦修武道，至少还有三十年寿元。
我李家何德何能，值得您如此警惕啊！”
皇帝闻言，又是重重一叹：
“老将军，我要死了。”
李越脸上的愤怒，猛然僵住。
轰——
太师椅破碎，李越猛然站起身：
“陛下，您！？”
与此同时，数名身穿黑衣之人，同时从大殿阴影中走出，警惕的看着李越。
“无妨。”
皇帝摆了摆手。
几道黑影立刻消失。
李越看着那几人，心中震惊不已。
一共四人，三人为武道四境。
最后一人，似是先天！
传说中，练脏境强者，谓之先天。
实力之强，可以一人之力独抗千军。
无论是何等天潢贵胄，在先天强者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只是先天强者，已经超然物外，都在一心追求成仙之道。
自天渊朝建国以来，数百年间，天下的先天强者寥寥无几，更是无一人投靠皇室。
如今竟有一名疑似先天强者，出现在了当朝皇帝身边。
皇帝低头看着李越，笑了笑：
“上柱国，朕言已尽。
回家歇息吧。
放心，燕国公爵位，定然传到李云身上。
从此之后，世袭罔替，决不食言。”
李越看着有些疲惫的皇帝，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这位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皇帝，比他的父亲还要狠辣。
也更加谨慎。
李越知道，自己错了。
他忠于的是天渊王朝，而不是现在龙椅上的那位皇帝。
若是这位精明强干的皇上，能够福寿绵长，那他李越哪怕功劳再大，也可以安度晚年，寿终正寝。
可是若是换一个少不经事的小皇帝来，李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一天，他功高盖主，手握重兵。
而年轻的将领们，渴望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