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赤井秀一：我讨厌NTR

【赤井视角】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似乎丝毫不在意我的存在，专心地用叉子切开他带来的纸杯蛋糕。

尽管同样的蛋糕也摆在我面前，但一想到是他买的，我根本提不起胃口。

这是理所当然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一直在试图摧毁的犯罪组织“黑衣组织”的一名高级成员。

他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随后迅速戴上了下拉的黑色口罩。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宫野志保的研究室。

这里堆满了各种化学药剂，显然他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时间摘下口罩。

他只有在吃蛋糕或喝咖啡时，才短暂露出下半张脸。

我一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一边注意着旁边的两人——明美和志保，她们正愉快地围着一张小桌子，边吃边聊天，脸上挂满了笑容。桌上摆着和我们一样的蛋糕和咖啡。

几天前，明美高兴地告诉我，她终于能和志保见面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请求她让我也一同参加这次会面。

虽然志保似乎对我有些敌意，但我一直希望能和明美一起将她从这个组织中解救出来。

她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因此，我希望能多和她们接触。

不过，当我一走进房间时，就立刻被志保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次会面的另一个目的，是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纳雷夫卡”——是否真的对明美和志保没有直接的威胁。

不过，说“没有威胁”显然不合适。

毕竟他是“黑衣组织”的高级成员，同时也是志保的监管者。

然而，有件事让我在意。

之前明美对我说：

“对我和志保来说，纳雷夫卡就像哥哥一样。”

明美一直对组织成员怀有警惕，志保也是如此。

这种警惕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她们竟然会将纳雷夫卡视为“像哥哥一样”的存在，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确实，纳雷夫卡在组织内部表现得温和，显得容易相处。

尽管他的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表情，但通过他暴露的眼睛，仍能感受到他那种温顺的性格。

但我也见识过他执行任务时的模样。

他可以轻松地潜入敌方阵营，用轻松有趣的话题拉近距离，从对方口中套取情报，最后悄无声息地将对方的性命了结。

即便是临死前，他的目标也往往满脸笑容，对他毫无防备。

我曾目睹过许多类似的场景。

他或许也是用类似的手段，让明美和志保对他放下戒备，甚至亲近他。

情感，往往会让普通人对背叛产生犹豫。

若真有一天需要背叛，他们也会因为罪恶感和伤害对方的可能性而踌躇不前。

纳雷夫卡是否正是利用这一点，试图将她们更牢固地绑在组织的战车上？

以他的手腕，这种手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而且，他不会有丝毫犹豫或内疚。

如果组织需要，他随时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她们的信任。

毕竟，他是组织的高级成员，而高级成员都是这种冷酷无情的人。

“你怎么看，‘黑麦’？”

他的突然发问让我一时间答不上话。

“什么？”

从没和他主动对话过，他突然和我搭话，着实令人诧异。

纳雷夫卡低头看向桌上的咖啡，皱起了眉头。

“朗姆那家伙，肯定不把我当人看吧，给我的工作量简直离谱。”

“啊……听说你最近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

“回过神来才发现，从‘苏格兰’那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原来如此。

他说的是三个月前，关于“苏格兰”的那件事。

从那次事件后，纳雷夫卡确实显得忙得不可开交。

我听降谷提到过，他之所以被组织的二号人物朗姆强行压上了繁重的任务，是因为他没能及时发现苏格兰的NOC身份。

“这三个月，你一直在满世界飞，完成各种任务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一丝同情。

目光扫过另一边的明美和志保，她们正笑着用叉子切着蛋糕。

而我，则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纳雷夫卡身上。

他的面容大半被口罩遮住，然而，我试图从那有限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苏格兰的事，上头处理好了吗？”

“嗯？不是你和波本解决掉了吗，还附上了证据照片和手机。”

“啊，是这样。”

“那样就足够了。”

纳雷夫卡的回答冷淡得出奇。

苏格兰似乎对这个人很依赖。

有时，苏格兰会提到自己和纳雷夫卡一起喝茶。

他说，纳雷夫卡会倾听他的诉说，还会泡出好喝的茶。

苏格兰说这些时，总是带着一丝害羞的笑意。

我能感觉得出来，纳雷夫卡对我们三个是有关注的。

可能是因为琴酒让他负责照看我们吧。

不过，随着他成为组织的干部多年，已经很少会像以前那样亲自参与任务，也很少主动教我们东西或和我们搭话了。

当然，他本来也很少跟我讲话。

我反倒觉得，他不怎么接触我让我轻松不少。

……难道说，他早就看出我不喜欢被人搭理了吗？

不，这大概是纳雷夫卡的风格吧。

他和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与波本之间若即若离。

而对于苏格兰，或许关心得有些过头了。

他和我们三个的距离感似乎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是这样的地方……让我感到恐惧。

直到我们升为干部之前，纳雷夫卡都不了解我们。

这一点，从平时的对话中就能察觉。

毕竟组织的干部通常不会去关注普通的成员。

但即便如此，纳雷夫卡对我们三人的态度，却好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恰到好处地适应了我们的性格。

这说明，他在和我们短暂的接触中，就已经看穿了我们的个性。

他的这种洞察力，令人不寒而栗。

苏格兰竟然还能和他一起喝茶？

他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吗？

还是说，那是苏格兰的伪装？

他故意表现得毫无防备，以此作为策略？

不过，看起来这对纳雷夫卡似乎没有效果。

如果纳雷夫卡真的对苏格兰有所好感，哪怕是稍微有些信任，那么即使已经过了三个月，他也不会对苏格兰的事表现得这么冷漠吧。

“为什么现在突然问起？”

“……他是NOC（非官方卧底），但现在已经没人提起了。”

“哦，是这个啊，嗯，这个组织里，NOC并不少见嘛。”

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组织里，或者是你的心里。”

归根结底，纳雷夫卡对别人，不过就是那种程度的存在吧。

但他的后一句话让我提起了兴趣。

他说NOC并不少见，语气轻松地耸了耸肩，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并不少见吗？”

“嗯……虽然升到干部的NOC几乎没有，但末端的成员里确实有不少吧。”

确实，这么大的组织，要面面俱到确实不容易。

不过，从他的语气中，我感觉有些NOC是被故意放任不管的。

听说，潜伏到干部中的NOC会被毫不留情地肃清，但混在底层的NOC，似乎更多是被当成工具人来使用。

或许还能借此反向获取对方组织的情报。

可以说是“物尽其用”吧。

“偶尔也会被琴酒猎杀掉。”

“听说你也抓过不少NOC？”

“是吗？没琴酒那么多吧，不过，我的鼻子灵罢了。”

“……你能闻出NOC的气味？”

“怎么可能！概念性的东西是闻不出来的。”

确实，如果他真能闻出这种气味，恐怕我和波本，甚至苏格兰，早就被发现并处决了。

但即便如此，我经常听到有关纳雷夫卡处置组织叛徒的传闻。

不仅仅是NOC，还有敌对组织的人，或者曾经合作的叛徒，据说都被纳雷夫卡“收拾”过。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可能正因为他能通过气味分辨对方的武器或装备，才有能力察觉到背叛。

我凝视着他。此时，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明显的柔和。

那种眼神，我记得，是他苦笑时的表情。

虽然他的半张脸都被面具遮住，但通过他的眼神来读懂表情，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纳雷夫卡抬眼看着我，微微歪了歪头。

“苏格兰的事，你们别再多追究了，无论是波本还是你。”

“……”

“如果你们乱打听，反而可能引来怀疑，就算没人怀疑你，如果有人想把你从干部的位置上拉下来，那就更容易趁虚而入了。”

“……”

“总之，多加小心……不过还好，现在你面对的是我。”

我心头一颤，尽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僵硬。

即便如此，身体一瞬间绷紧的反应，恐怕还是被纳雷夫卡看穿了。

他的目光微微柔和下来，却让我完全无法读懂他的想法。

是他真心在提醒我，还是借机试探我？

如果是后者，我刚才的反应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的真实意图，我根本看不透。

仅凭那双眼睛，根本无法推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我盯着纳雷夫卡发呆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纳雷夫卡！”

我下意识转头，看到明美和志保正朝我们这边招手。

准确来说，是朝着纳雷夫卡招手。

纳雷夫卡立即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向她们，随后稍稍俯下身子靠近她们。

“怎么了？”

他的语气，和刚才和我对话时几乎没有变化。

不管是对波本、对琴酒、对我，还是对明美和志保，甚至对交涉对象和目标，纳雷夫卡的态度几乎一成不变。

或许在他眼里，这世上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