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涟漪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但是我此刻没空欣赏。

拉上窗帘，盖上与夏天严重违和的厚被，闭上眼睛小憩一下....多么美好的生活。

“4枪96...3枪99...三个大残....12:13加时赛...”头脑里净是昨晚游戏中“充满回忆”的一幕幕“美好场景”。

不出意外，此时的我应当是处于所谓“轻度睡眠”状态的。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暑假养成的良好习惯足够使得我由此一觉睡到明早十点甚至是下午，可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甚至说，按道理我不该现在睡觉的。

这大概和我三周前的情况一样吧，此刻躺在床上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激动与紧张。

“今天早上已经给狐神磕了几个响头了...会赢的吧...”我在心里面这么说。

没过多久，我本胡思乱想的思绪模糊掉，渐渐地沉入梦乡。

“哦！！！！！！！！！！！”

不顾房门被突然推开，我被吵醒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神经一样地继续开唱：“是谁深海的大菠萝里....”

唱了半句便骤然停止，我立马清醒过来看向门口。

而那“怎么回事”的疑问还没有从我嘴里吐出来，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便如闪电一样朝我扑过来，重重把我摔在床上。

“喂！老鸡婆！吃错药啦！”我被老姐吓得不轻。

“大宝，你考上了！”

“...考上了？”

“指标志愿A！”

“欸？”

把这神经的话翻译一下，简单来说就是我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被金橡高中录取了————大概是全省前三的高中吧，在我的半吊子发挥下。

“哦。”我淡淡回答道。

我彼刻的内心已然沸腾，只是不知为何我表现地如此平静，但总归来讲，我还是很开心的。

老实说，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真正令人激动的地方，因为在我给自己做的人生规划里，这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几乎不可能出差错的那种。

“好吧，那...”

“一起去旁边的饭店吃顿大餐吧！”父母也紧跟老姐来到我的房间....喂，我这幅凌乱的样子可不能被太多人看到啊！

一顿有点意思却没什么意思的聚餐结束，我成功的分赃到几张红票，给自己拾掇一番后再次躺上了床。

“呼——”我深呼一口气，倍感轻松，“这三年总算混完咯...”

“准备混下一个三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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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g——Wing——Wing——”

蝉在叫，人坏掉。

本就晕车的我打开窗户，却听见公路两边梧桐树上的小家伙们在吱吱呀呀，烦躁的要死。路边似乎不太平整，大巴也摇摇晃晃的，这让昨晚通宵的我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我漫步在枫林中，微风吹过，不断有红叶落在脸上，但我不曾躲闪，反而闭眼享受，仿佛是有什么人在抚摸我的脸颊。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夏末秋初的最后一口生机，随后一股脑将他们呼出，化作更具生气的暖流。

“要是能在这里走上一辈子的话....无论有什么代价我都会同意的吧。”我面带微笑，陶醉于红海之中。

继续前行，两边的枫林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只有白茫茫一片的光，我不禁放慢脚步，低下头去细细观赏每一寸秋，好像一个贪婪的恶魔要把他们吃干抹净。

“si——”什么白色的东西从我身后向前飞去，速度之快，似乎与这里的气氛丝毫不符。

那是一架纸飞机，它从我身旁掠过的一刹那，我看到上面好像写了什么东西，不过完全没有看清。

“是谁扰了我的清净！”就如同平常的起床气一样，此时的我也略微有些愤怒，回过头去，空无一人，这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消失不见了。

“最好别让我找到你。”我气哄哄的说道。

转身继续漫步，却看到那纸飞机往回飞来....准确来说，是向我飞来。

我没有感受到风有多么凌乱，可它就像是被施展什么魔法一样在我身旁徘徊，从身后窜到肩上，从头顶溜到腿边...甚是有些淘气，像是在和我玩游戏，我有一点开始不讨厌它了。

我想伸手捉住它，可它总是快我半晌，亦或是浑身抹了油，根本碰不到它，不过我不曾放弃，继续试着捉住这小家伙....这行为和我家隔壁的四岁小孩没什么区别了。

隐约间，我似乎从余光中看到个人影。

“君嗣...君嗣...君嗣...”

我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愣住了。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那纸飞机也似乎玩累了，嗖地一下离我而去，笔直地向前飞去，而当我顺着纸飞机前行的路线向前瞥去，却看到了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远处，那个人站在白光下，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衣着和脸庞，也分不出那人的性别。那人的目光似乎朝我看去，那个人一动不动，好似木偶。

“你是？”我朝那人喊去，可惜并没有得到回答。那家伙还真没有礼貌哩！

“你是？”我再次喊去，这下那人没有沉默了，只不过没有开口——转过身，走去。

“喂！”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好奇心驱使我的双腿飞奔，前去追逐那个人影。

我似乎确信，那个闯入我枫林的‘不速之客’，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我尽自己所能飞快地跑，终于赶上了那个人影，我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那个人也缓缓转过头去....

』

“喂，哥们...哥们？...哥们！”

“啊！”我慢慢清醒过来，一个男生把我推醒的。

“哥们，到学校了，下车，别睡了。”

“哦...谢谢。”

他自然本意是好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埋怨他。

不要打断我那未完无续的美梦啊喂！

当然我不会和疯子一样即刻表露出我的心情，只得灰溜溜整理一下衣领后拿上我的提包下了车。

就在我的双脚触地的那一瞬，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感觉，甚至好过刚刚梦中的微风。稍稍抬头望去，几座高大而不威严，美丽而不奢华的建筑物静静地立足于大地，上面还留下了几十年前几位伟人的语句。在门口，有无数和我反应一样的同龄人，都不约而同地矗立在原地，无言地端详着这几座只有我们才有资格攀顶的高山，如同虔诚地教徒来到耶路撒冷朝圣。

我可太喜欢这里了。

报到的队伍很长很长，但好在我未来的这所中学实在是大得夸张，校门打开后两两一排走进的人群很快消失，似乎被吞掉了——实际上只不过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方向而已。

和几位之前只是略有耳闻的大神教师合影留念后，我在签到的表格上写好名字，成功领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它真的很漂亮，更何况其他好多高中还没有这玩意。

“等等....”负责签到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我的名字，“君嗣....”

“同学，你要加入学校竞赛队是吗？”

“啊？”反应一会后我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一回事，“哦，对对对”

“信息竞赛。”我补充道。

来到学校第一天就表现得这么马虎可不太行哦。我在心里自己骂道。

那签到的老师一招手，人群中一个看上去不太起眼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过来，两人简单交流过后，他看了看我，笑了笑。

“同学你好，我是孙程，咱们学校信竞队的教练。”

“您好。”我点点头。

不出意外，随后我便在他的指引下走进某一栋教学楼，以一条我绝对记不住的路线来到了一个房间外。

“这里就是我们平常训练的机房，进来待会？”

“嗯...”

孙老师打开房门，我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最靠墙的那一排，几位可以用大汉形容的学长们正在cosplay打字机，中间几位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眼神一个个像钩子一样，在往左的那一排则是一群....小孩？看上去甚至连四五年级的都有。

这里真的是...我们学校的竞赛教室？

老师给我安排到一个座位...可恶啊，旁边竟然有人...其实对我这种自来熟+人来疯来说没那么严重，而且还是中间这排，我差不多可以接受。

“这位是你们高一队的小队长。”孙老师笑着介绍我旁边这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打眼一看，我脑子里想到的人物是“秃鹤”，《草房子》里的那个，不过原因只是他的头顶略有光亮而已，秃倒算不上。

“你好。”我的这位队长简单朝我微笑一下，随后便转过头来，看上去有些腼腆，不过绝对不是那种弱弱的人哦。

老师把我安置下来，让我简单练习几道题。

题目对我来说难度一般，我做完后打算左右看看我可能要相处两三年的队友们。

我这排算上我，现在似乎只有四个人：

我正好坐在这一排的最右边。

旁边这位秃...不好意思，旁边这位队长，仔细一看还挺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是标准的学霸样子。

队长的左边则是一位看上去更为刻板印象的男生：金属眼镜，眼睛略小，胡子更加显著，下巴似乎有点...前倾？很难想象他的物化生成绩会有多么恐怖，大概会是我的指数倍？。

至于最左边那位同学...留着和我们相比长得多的头发，眼神有点严肃，他至少在我观察他们的期间没有和其他两位交流，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呢。

“咳！”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我似乎发现他没有变声。

“哦~”我在心里似乎有了结论。

一个内向的小正太。

我对面那一排就是学长们，他们背对着我，不太好观察，不过从后面看他们一个个似乎都很魁梧。

和他们相比，我看上去简直太普通了，或许以后会成为这里的吊车尾吧。

没关系，就算是吊车尾也是金橡中学的吊车尾，我总是用这种阿Q式思想来安慰自己。

机房渐渐地安静下来，只留有学生们敲击键盘的声音，声音略显单一且无序，但于我而言，它的优美程度完全不亚于金色大厅里曾奏响过的任何一支交响乐。

劳累过后，闲暇时刻回头打量四周，只见机房前方正有两位伟人正以温柔的眼光注视着我们。

Turing.

Von Neumann.

这就是一切的起源，故事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