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

春夜

扬州左陵港,邗江丁字形的河道里并排泊着数艘船只,月光如水,清辉粼粼。

突然,一艘漕运小船剧烈晃动起来,倒映在水面上的圆月瞬间支离破碎!

“找,快找!”数人提着灯笼在甲板上奔走,为首的人大声呵斥:“把这条船翻将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她一定还在船上!找!”

此时的沈玉阙正躲在舵杆后的隔板里,她以手捂嘴大气不敢出,但心口却‘咚咚’作响,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火光从隔板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她数着那人跑远的脚步,为求稳妥,在那人走到第六步的时候,她才一把推开隔板跑了出去!

“她在这!”

被惊动的人大吼出声,而眼前这个灵活的身影却一个翻身爬上船舷!

她站在极窄的边缘,回头看了一眼,清风拂面,乱发之后,坚毅的眸光浸着月色,一张清泠泠的脸很是让人惊艳。

只见她提起裙裾,足尖在船舷一点,便如一只轻巧的雀,跳上隔壁的小船!

这是一艘小型漕船,等追她的人相继跳过来,沈玉阙已不见了踪影。

突然,又有人指着另一艘船大喊:“她在那!快!抓住她!”

沈玉阙在岸边数艘船只之间奔逃攀爬,她不敢停下,哪怕衣裙被船上的铆钉勾破,她也不敢停!

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

谁能想到,沙城沈家金娇玉贵的大小姐沈玉阙,竟会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左陵港,被人追着上蹿下跳。

如果不是父母出殡当天被堂哥吃绝户,她可能永远不会做出如此,如此有违闺仪之事!

左陵港泊着大小不一、奢俭不同的船,有的已经熄灯无人,有的只有几个昏昏欲睡的守船人,有的则灯火幢幢歌舞靡靡。

但此刻都被这一前一后的追逐惊动!

沈玉阙抓着缆绳爬上一艘热闹的楼船,船上红烛高照、莺歌燕舞,脂香伴着酒香织就了一片温柔乡。

她在红男绿女间埋头穿梭,冷不丁撞上一堵浑圆饱满的‘肉墙’,她吓的连忙闭上眼睛:“对不住,对不住!”

“哪来的小姑娘这般莽撞?”

没等那女子发问,她已马不停蹄的穿过人群跑向对面的船舷。

楼船之后没有船了!

她仓惶回头,追她的一队人马紧随其后,另一队正在码头上围堵!

来不及思考,索性跨上船舷!

她不知跳进河里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知道如果被抓,必死无疑!

眼睛一闭,银牙一咬,沈玉阙的身子刚要往下一沉,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拉向甲板,随即撞入一人怀中!

她下意识击打挣扎,但那人力气很大,直接将她抱入一间豪华舱房。

“她就在这船上!逃不了了,给我找!”

追踪者紧随而至,原本热闹的楼船更热闹了,女人叫,男人骂,吵闹之声不绝于耳。

“诸位有话好说,我‘醉生舫’开门做的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不知哪里得罪了诸位?”

“要想老子好说话,就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老爷说笑了,我‘醉生舫’哪有你们要找的人。”

“没有?那也要找了才知!”

一声令下,他们在楼船上下翻找起来,甚至连一个簸箩都不肯放过!

推开一扇扇供客消遣的舱房,引来谩骂一片。

其中那间最为豪华的舱房内,红罗软帐,熏香迷醉,女子正被高大的男人压在身下,虽一身春光被挡了个结实,但那裸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依旧白的耀目。

男人身上只搭了条丝被遮住腰部以下,此时的他好事被断,回头看向开门的人,眸光像淬了毒,冷冽如刃。

他吐出一个字:“滚。”

为首之人只觉从头到脚一阵恶寒,下一瞬已飞快合上舱门!

沈玉阙看向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一只手攥紧二人之间隔着的丝被,抬手去推他的身体,又似乎不敢触碰那片紧致的胸膛。

“方才,多谢公子相救。”

谢昀微眯着眸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见她两颊绯烫,双耳赤红,一双小鹿一样的黑眸正紧张的不知该看哪里。

他笑:“我看光了你的身子,你却还谢我?”

“生死攸关之际,声名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我也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她说这话的时候贝齿轻咬红唇,丝被下,凹凸玲珑的身子还在颤抖,她在佯装镇定,但并不熟练。

谢昀笑意加深,那双凌厉的眸也不由松弛开来,染上一丝吊儿郎当的痞态。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正愁今夜无从消遣,小娘子既要谢,不如就以身相许了吧?”

沈玉阙急了,她方才情急之下向此人求救,哪怕此人与她逢场作戏也是为了救她,原以为是个好人,没曾想竟是个登徒子!

“公子!我可以许你金银!”

“小爷家财万贯,要那些黄白之物无用。”

沈玉阙又连忙说道:“公子英雄伟岸,救小女子于水火!想必素日也是个积德行善的大好人,万不可做这强人所难,败坏声名之事!”

“公子我就喜欢强扭的瓜,甜!”

说着,他一手攥住那两只皓腕压在头顶,一手已顺着她曲线婀娜的腰肢蜿蜒而下,沈玉阙恍如被针扎一般,直挺挺的弹跳起来,却又因被他压制身下,反而更像是在投怀送抱。

“住手!”沈玉阙低声呵斥,又因其眼眶泛红而显没那么有震慑力。

“只要公子今日能放过我,来日公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既然什么都能给我,为什么身子不能给我?”

后者面色一白,脑海里已经开始翻滚无数种脱身的法子。

然而男人却双眸深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两害相较取其轻,小娘子真是人间清醒,不如你再比较一下,是乖乖从了我更好,还是由我将你丢出去更好?”

此人端的是品行恶劣!

可在他绝对的力量前,沈玉阙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在欲拒还迎。

她唇瓣紧抿,虽兀自倔强,但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耳廓滑入鬓发。鬓边金笄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规制,想来,在踏足这条楼船之前,她也是娇养而成的富家贵女。

这般无声哭泣怎能不让人生出恻隐?

可是,谢昀的眼神又变得贪婪起来。

她可能不知,她红的眼,湿的睫,紧咬的唇,无一不在诱发着男人的占有欲!

想掌握,想折辱,想在她莹白的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听她发出求饶的呻吟。

攫起身下女子的下巴,男人深深看着她,随即垂首含了她的唇,几乎强硬的撬开她的贝齿。

“唔!”沈玉阙抬手便要打他,男人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听话,窗外有人。”

她一个激灵,有人?追她的人还没走?

索性闭紧眼睛,她一遍遍说服自己,她得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没什么是不能交换的,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很快,她听到男人戏谑的笑,对方的唇由她耳垂辗转向下,轻噬啃咬。

沈玉阙的身体僵的像块木头,然而那只作怪的大手却不打算放过她这块木头,几乎揉遍她周身好皮肉,无论是隆起亦或是凹陷,全都被他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