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月缓缓调动体内雄浑的内力,内力如奔腾的江水在经脉中流转,她试图以此驱散酒意,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面前之人,心中诸多念头交织缠绕,像是无数丝线打成了死结。
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而后又徐徐吐出,那气息带着一丝沉重。
这是故意为之吗?
还是本王理解有误?
凤璃月满心困惑,不过这困惑倒是如一盆冷水,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故意开口问道:
“这果子味道如何?”
她对刚才那首堪称绝妙的诗作却只字不提,仿若未曾听到一般。
墨羽闻言,先是一愣,身体微微一僵,随后依旧低着头,维持着原来谦卑的姿势回答道:
“回大人,这果子汁液甘美,甜润可口。”
凤璃月眼中寒芒一闪,突然伸手猛地一挥,将一整盘果子打翻在地。
果子如受惊的野兔般四处滚落,在地上蹦跳着。
她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火,那怒火在胸膛中燃烧,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股恼意一同吐出。
“哼,你的品味真是差到极点,本大人却觉得这果子酸涩无比,就如同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话锋一转,她像是突然改变了想法,准备放过墨羽了。
“不过,你作的诗倒是不错,堪称绝妙。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只可惜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该多好,偏偏你是个男子,真是浪费了你这身才华。”
她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犹如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若是一个应对不慎,或许就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就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
墨羽听到这话,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无尽的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淹没。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躲躲藏藏,用尽各种办法避开世间的种种危险,可如今,生命却要如此轻易地消逝,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那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小心翼翼地看向凤璃月,仿佛在注视着一头凶猛的巨兽。
他早就听闻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威名,在她还是二品将军的时候,在战场上便是如战神下凡,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些关于她在战场上的传说,每一个都血腥残酷得如同噩梦。
一想到那些画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喊杀声仿佛在耳边回响,墨羽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颤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面对吧,哪怕是死,也要像个真正的勇士一样,不能丢了尊严。
他努力地抬起手,可那只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而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其实,他的手只抬到离地面一个拳头的距离,就再也无法往上抬了,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
他在心中狠狠骂自己没出息,都到这个生死关头了,还是如此胆小懦弱,真是丢人。
墨羽一直都是这样,性格懦弱胆小。
只要有人稍微对他有一点冒犯,他就会害怕得不知所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不敢反抗,只会默默地忍受,然后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要和别人计较,就像一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有时候,他甚至会在背地里偷偷地给惹他的人画一些风月图,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好像这样就能出一口恶气。
可要是那个人再凶他几句,他马上就会满脸赔笑地向对方道歉,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还会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善良。
不要和别人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胆小的人。
墨羽眼珠一转,这时听到凤璃月冷哼一声,那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让他心头一颤。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被逼到绝境的本能反应,脑海里憋了半天,说话未经思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大人,夜深了。”
凤璃月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眸低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皇宫内局势错综复杂,波谲云诡,哪里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辉煌浩荡?
这里分明是暗藏玄机,步步杀机,白骨累累,仿若一座巨大的黑暗迷宫。
太皇女年幼,尚不能掌控大局,旧党势力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鬼,处处反对新政,宫内宫外几股势力相互交织,如同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偏偏民间又有各种闲言碎语传来,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让人烦躁不已。这场景,正应了墨羽所作的“清辉默默映沧桑”,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凤璃月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就像有小鼓在里面敲击。
好不容易评定了边境作乱的几个小国,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可如今国内局势却如此复杂。
一旦自己重新掌权,该立谁为将军?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将军手握重兵,关乎国家安危。
手上的兵符又该转交给谁?
这兵符是权力的象征,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乱。
上大夫的人选又该是谁?
这上大夫要能辅佐朝政,处理政务。
这一切都得重新安排,之前推翻旧政建立新政的时候,已经斩杀了不少老臣,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看似平定边关取得胜利,实则是面临着最艰难的挑战,就像走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可能鲜血淋漓。
“大人,夜深了……”
墨羽再次说道,这看似是一句简单的、小心善意的提醒,可在凤璃月眼里却有着别样的意味,就像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未知的漩涡。
“怎么?你要陪本大人?”
凤璃月挑眉问道。
“不……”
墨羽茫然地抬起头,抿了抿嘴唇,又像是害怕冒犯,默默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凤璃月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不解,眼神如利箭般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仿佛要将他看穿。
“哦~敢拒绝本王?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道本王是谁?”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与压迫,如同雷鸣般在墨羽耳边炸响。
墨羽沉默不语,他虽然是跪着的,但却咬着牙,坚定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要保住自己的贞洁。
他知道,画风月画是一回事,但绝不能成为画中的主人公,那是他最后的底线。
凤璃月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她心中暗自思忖,你这往后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凤璃月很少见到有人真的有这样的胆子,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违抗她,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就像看到了一只蝼蚁向大象发起挑战。
墨羽依旧不说话,沉默是金这四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呵,能说会道,你是一个很聪慧的……”
凤璃月盯着他的膝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墨羽像是顺着她的话一般,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臣子愚钝不堪,扰了大人的雅兴,先行退下了,不敢再惊扰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哼~”
凤璃月没有阻拦他。
当他掀起幔帐的瞬间,凤璃月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今夜的月色真美,皎洁明亮得如同一块无瑕的美玉,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等人真的走了之后,凤璃月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一旁突然闪现出一个黑影,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如鬼魅般出现,默默地跪在她面前,那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去查查那个侍人的身份,还有,后厨房的事也去处理一下,悄悄解决,不要惊动锦衣卫。”
凤璃月语气冰冷地吩咐道。
“是,主人。”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凤璃月本是想故意给暗中的敌人设个圈套,没曾想,这人或许是新的势力,又或者只是个意外的相遇呢?
这就像一场棋局,每一步都充满了变数。
凤璃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沾染过无数的鲜血,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与磨难。
本应该是布满伤痕、苍老年迈的样子,可在月光下,却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细腻而温润,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她恍惚间将手伸向空中,手的缝隙中透过几缕月光,月光轻柔得如同情人的抚摸,又像薄如蝉翼的轻纱。
她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想要挽住那洒下的银辉,那姿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与孤寂。
不知为何,墨羽的衣袖飘在她面前,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那香味如同春天的花朵般清新淡雅,萦绕在她的鼻尖。
凤璃月的喉结微微滚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感慨自己年纪轻轻,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归来却还未年过二十,真是可怜,就像一只在狂风暴雨中独自飞翔的孤鸟。
墨羽跑走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我太弱了,不值得她动用人力来对付我吧。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画她的闲画本子了,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像一只偷到了奶酪的小仓鼠,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