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生跟随秦玄君走向船底员工通道,一侍卫拦住他们:
“他是什么人?”
秦玄君赶忙跑过去护住黄生,笑咧咧道:“王哥,这是我老母家的表弟,您知道我家穷,这不,我表弟逃荒来找我,想跟我一块儿伺候知府大爷!”
黄生也讪笑道:“俺是掏粪的!”
“想走后门也不急着今天,你应该知道这花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王哥,我表弟身子弱,你看他脸哇白哇白的,我带进去喝口热水就走行不?”
“不行!秦玄君,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把你一起轰出去!”
见对方铁面无私,秦玄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看来只有让王哥睡一觉了。
银丝在半空晃动时,一只白皙娇嫩的玉手轻轻勾住了丝线。
秦玄君转头,走来一个狐媚娇艳的女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但在其他人眼中,此女是何等的明艳动人,楚腰卫鬓,花容月貌,妖媚却又不失优雅。
“王哥哥,可以让这两位小哥帮我提行李吗?我的手都酸了。”
此时的王侍卫已经脸色涨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此等国色天香。
嘴巴也不争气地打起磕巴:“好,好,快请进!”
就连一边的黄生也被惊得挪不开眼,这简直就是故事里的神仙姐姐!
三人顺利进入船舱下层后,美人便要与他们分离,离开之前用手尖在秦玄君胸口画了个圈圈,眼神拉丝:
“后会有期~”
一边的黄生还想感谢,但眨眼间对方就已无影无踪。
“秦大哥,这是陈欲金请来的仙子吗?当真是闭月羞花,怕是皇妃也比不了了!”
“有吗?我倒是觉得她一般般。”
二人闲谈两句后,黄生便要与秦玄君辞别。
“今日万分感激,秦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秦玄君却打住他问道:“你现在就要去见知府大人吗?”
黄生摇摇头道:“开宴前我想在这花船上转转,就算最后知府大人目中无我,但能结识一些英雄豪杰也不虚此行了!”
“那要不我扮成你的跟班,也让我见见大场面,就当你报答我啦!”
黄生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带着秦玄君就准备去往二层。
钱江自古繁华,八方来商,富甲天下。
江边落花亭下,一束发青年正品着此地龙井,落英纷纷,坐他对面的人开口道:
“不知什么风把你们暗部吹来了?”
“调查一个人。”
“圣上派你来查我的?”
男子不语,端起茶喝了一口,沉思道:“你可知六年前沧州恭亲王遇刺案?”
“如此大案谁人不知?一个自封修罗之人虐杀皇亲国戚,皇上震怒,下令暗部彻查此事。”
“当时他家的奴仆册被焚毁了,但我们盘查了府上所有人,最后从伙夫口中得知他们府上少了一个人,姓秦,名玄君。”
“你的意思是?”
“但他当时只有十二岁,后来我们的头也调查过他,当时他是去街上买菜了,就连整条街道的百姓都为他作证。”
“那可能只是个误会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这孩子就像是无常一样,走到哪儿死到哪儿,而且死的不是当地一霸就是高官豪绅。”
“难怪你要我在此陪你喝茶呢。”
坐他对面的人身着官服,面目慈善,五十上下,正是江南知府陈欲金!
“可这花船宴就要开始了,我这东家可不能一直躲着啊。”
“别急,一会儿我护送你过去,今天一整天我会监视着秦玄君。”
陈欲金坦然一笑,为他倒茶。
这时,束发男子身后出现一袭黑衣,少年来如捷风,无声无息。
陈欲金也不禁感叹,这就是皇帝直系暗部的实力吗?果然恐怖如斯!
“祁安,你负责寸步不离地保护知府大人的安全,没有我的信号不许离开。”
“是。”
知府不合时宜地抛出橄榄枝,笑道:“二位武功盖世,要不辞了暗部来做我的私人保镖,价钱好说!”
“暗部乃陛下严选,帝王直系,知府大人,太过狂妄可是会没命的!”
陈欲金立刻作揖道歉,但眼神中仍能看出他贼心不死!
此时,秦玄君跟随黄生登上二层,眼前华美的场景简直颠覆了他对游水赏花,弄文舞墨这个概念的认知。
他踩的不是船舱甲板,而是全用碎金碎银铺垫的极乐净土。
男人饮酒撒钱,女人钱上起舞,浩浩汤汤,纸醉金迷!
碎金碎银似六月积雪,丹桂坠地。
堆积处连走动都难,而这些不过是能见得知府的入场券。
“何等的奢靡,何等的无耻!”
秦玄君忍不住骂了一句,而一边的黄生看见这一幕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此时一女子赤脚踩来,脚掌都被硌出道道红印,但她并未表现出疼痛,反而笑靥如花,走过来搂住黄生的脖子,娇气道:
“这位公子真是俊朗,奴家脚疼,公子能带我去三层歇歇脚吗?”
和刚才看见神仙姐姐不同,黄生并未慌张,反而脸色中带着不悦。
“抱歉,在下去不了三层,恕不能为姑娘解忧。”
“哼!”
那女人一声讥讽,赶快从黄生身上挪开,脚踩白银,骂骂咧咧走了。
“穷鬼还穿那么豪横!”
这花船美如梦境,却又无比现实啊。
她走后黄生开口道:“秦大哥,你怎么看?”
秦玄君喃喃道:“世风日下,贪官当道,真不知这狗皇帝是怎么当的?滥用奸臣,属实是上梁不正!真是苦了百姓啊!”
黄生冷笑:“是啊。”
此时秦玄君心中已经判了陈欲金死刑,神仙也保不住他。
正当二人谈论结束时,三层链接二层的大门打开,两道身影缓缓走出,站前的正是江南知府陈欲金,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位蒙面佩剑的黑衣少年。
“各位青年才俊,江湖朋友,万分感谢大家赏我薄面来陪我赏这钱江夏荷,今日大家不必拘礼,美酒管够,畅所欲言,过了午宴,我会来向大家一一敬酒,还望各位将心比心,知晓我这深厚的心意……”
下面的秦玄君不想听他一派胡言,只考虑一会儿要如何杀掉他还不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揣摩着揣摩着,秦玄君嘴角一笑,余光轻飘,锁定了远处酒桌上假扮游客的男子。
“好你个侯仲桂,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啊。”
此时后者也确实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秦玄君的一举一动。
但黄生此刻也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只是一眼,他就酒杯不稳,吓出一身冷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