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什么烂剧本，去吃屎吧。”
“啊？”
“听不懂？来，我给你指条明路，直行转左，你会看见一扇挂着小蓝人吊牌的门，进去找个马桶盖打开，把头埋进去，OK？”
光头总监将一沓被其视为废纸的剧本砸过来。
周郁游下意识躲了一下，几十页的稿纸散开成蝶，配合着办公室里呼呼袭来的十六度冷气，整个氛围很是萧索。
“哎呀！你还敢躲？”光头总监指着周郁游，周郁游泥鳅似的还在躲，总监的手指也变成了追踪弹。
“……”周郁游忽然爆发，“我不干啦！还给你一句话，去吃屎吧！”
在光头总监错愕的目光下，在办公室一众牛马瞪大的眼睛里，周郁游拎起椅子上的外套，转身愤愤离去，头也不回。
“混蛋！”光头总监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从来没有下属敢这样对他说话，当即追上去大吼了一句，“你敢走！就不要哭着回来求我！”
回应他的，只有玻璃门外那一根高高竖起在灿烂阳光下的中指。
……
周郁游走在大街上，一路上不少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郁游微微皱眉，转头看了街边商铺的落地窗一眼，只见自己穿着一套科幻感十足的太空服。
这才想起来，这是公司里的电影道具，由于他身材比较标准，常常被道具组的同事拿来当模特。
穿着这么一套走在街上，确实有点惹眼，于是他把卫衣外套披在脖子上……这下看着像个围着破围巾的外星难民了。
周郁游很烦，径直走进路边的一间咖啡店。
“这是哪？”他问路过的服务员。
金发碧眼的美女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嚼着口香糖的红唇微微勾起。
“地球。”
“？”
算了，周郁游摸了摸口袋，摸出一些零钱，要了杯刷锅水。
他现在头很晕，需要清醒一下。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玻璃上淡淡的倒影，正是年轻时的自己。
真的不是梦……
我重生了……
彼时2002年，周郁游二十二岁，刚从UCLA戏剧学院出来，怀揣着电影梦一头扎入洛城的一家制片公司。
按照既定的历史脉络，几年后他将在碎成一地的梦想里游泳，游得像在公海躲条子的快艇一样快，只为赶紧上岸，远离苦海。
周郁游呆滞片刻，然后自嘲地笑了笑，一口闷掉苦涩的咖啡。
【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宿主：周郁游】
【正在加载系统界面……】
“？”
周郁游愣住了。
“靠，重生还真有系统这种东西！”
只见一面光幕在面前展开。
【烂片之王系统加载完成！】
【结合宿主的梦想以及天赋，为宿主量身打造。】
【只要拍出亏本的烂片，就能获得十倍亏本数目的返现。】
“？？？”
这系统怎么回事？
意思是我的天赋就是拍烂片？怎么还带侮辱人的？
周郁游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
虽然狗是狗了点，但好歹是个系统。
只要电影亏钱，就能返现……好像没难度啊。
众所周知，拍电影亏钱容易赚钱难，因为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笔投入的电影，最后血本无归的案例比比皆是。
这就不得不不提及上世纪60年代的一部《埃及艳后》，影史留名的大投资大制作，却亏得老底都不剩，几乎让20世纪福克斯公司破产，为了度过危机，福克斯公司不得不变卖263亩外景地，并拍摄大量低成本电影来维持运营。
诸多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商业片导演，比如斯皮尔伯格、詹姆斯·卡梅隆也有翻车亏本的时候。
系统的出现，让周郁游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拍烂片，也不是不行。
十倍返现很可观，而且拍烂片很容易，只要随心所欲乱拍一通就行了，不用管观众胃口，它自然就烂了呀，挺好挺好。
周郁游打定主意，既然如此，那就拍。
【宿主当前个人可支配总资产：2100.9】
【根据宿主个人资产，系统将提供一笔高达5万美元的电影预算（院线分成、税务等，不计入亏损）。】
【注意，电影时长必须在90分钟以上，且只能使用系统提供的资金进行电影拍摄制作、出品发行，违反将无法获得返现。】
【系统投资会依据亏损评估，在拍摄下一部电影时适当增加。】
【允许在地方影院小规模上映，但至少要安排三天的排片量，不得自行撤档停映。】
【结算周期以电影上映时间为准，一个月结算一次，结算当天宿主可决定电影是否下映。】
周郁游琢磨了一下，这5万预算，对于一部90分钟的电影而言，可能稍微有点捉襟见肘、不好施展。
对于电影来说，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烧钱，剧本、导演、演员、设备租赁、场地租赁、剧组人员薪酬、后期制作等等。
只能不愧是烂片之王系统，5万块想要拍得精彩，除非有神级剧本，请几个神人一张沙发嗑瓜子都能聊出花来，否则恐怕只能拉两条狗来打架了。
不过有一点很好，和通常的投资方比起来，系统对内容完全没有要求，创作自由度很高很高。
十倍返现比例也非常诱人，亏完5万就能进账50万。
接着看到亏损评估，周郁游有些哭笑不得，别人都是赚钱加预算，这系统反着来，亏钱加预算，真是逆天。
系统还规定了拍摄的电影必须在院线上映，那怕是乡下的小影院。
规则就这么点，虽然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但不管怎么解释，在这个规则下亏钱，感觉没有难度啊。
就是在组建剧组人员这一块，似乎有坑，周郁游不得不谨慎考虑。
【系统允许宿主创建电影公司，自由雇佣员工。】
【为了发挥员工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作为一个好老板，你只能指明方向，不能干预员工创作，不能插手细致的工作内容。】
【员工除非令公司蒙受巨大损失，或者自己想离开，否则不能辞退、不能刁难。】
【一切由系统裁定，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周郁游一下就看破了系统这点小伎俩，摇头直笑。
在这套雇佣规则下，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懂，万一请到卧龙凤雏就完啦。
所以不能随便招人，电影大部分工作可以自己上，导演、编剧、摄影、剪辑都可以自己来，找些演员就行了，毕竟再好的演技也拯救不了一部烂透的电影。
大致搞清楚系统规则后，周郁游便开始琢磨拍什么电影了，除了亏钱这一个核心，如果考虑上公司的长远发展，还是值得费一番脑筋的。
这狗系统让他亏钱，还说什么量身打造，怎么看都带点嘲笑成分，那就好好计划一下，亏到系统头皮发麻，给系统一点教训。
首先第一部电影，最好以打响名声为主，让日后所有人看见自家公司出品的电影都避之不及。
所以不仅要亏钱，还要有记忆点，要烂得出奇，要让人记恨于心，让所有专业影评人口诛笔伐……
周郁游琢磨着，忽然瞧见了窗户外面的一张大海报。
2002年4月8日，上午10点27分，距离托比·马奎尔主演的《蜘蛛侠》上映只有三个星期。周郁游坐在窗前，与人来人往的街道隔着一面玻璃，与对面商铺的大海报隔着一条街道。彼时他还太年轻，并没有意识到3分又17秒后，他将为日后的顶流影业“叛逆疯人院”构思出一部奠基定调的开山之作，影响了后来移动网络时代无数的自由创作者。
后世将这一天称之为——抽象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