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很好，于她很重要

又要喝药……

又要喝药……

周祈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但看着某人亮蹭蹭的眼睛，最终还是咬咬牙，随着她一并离开。

区区中药，不在话下！

一个时辰后。

看着姜晚星自然而然递过来的一大碗药，周祈安面上生无可恋，小心翼翼把碗挪开，仰头看着面前人，一双丹凤眼湿漉漉的，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昭昭……第三碗了……你这是让我拿药当饭吃啊。我都要喝撑了……”

病情反复无常，鼠疫本该可以很快治好，但是和几个医士看过死去的人与最新染病的患者后，姜晚星发现这鼠疫不单单是鼠疫，更有人投了西域奇毒。

这些毒比鼠疫更加危险，致死率更高。

所以她现在已经更改到第三张药方了。

姜晚星笑眯眯重新把碗递过去，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喝。”

周祈安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见前者神色不变，便晓得自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撇撇嘴，接过碗闭上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又苦又烫的药让少年龇牙咧嘴，睁开眼后迅速把药碗放到一边。

见他喝得一点也不犹豫，姜晚星挑眉，弯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早便准备好的糖饵：“这么信我啊，不怕我下毒啊。”

很自然地咀嚼着糖饵慢悠悠咽下，嘴里苦味散去大半，周祈安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家中已无双亲，心里又没什么牵挂。再者，我这条破命被你救了两次，我本便欠你良多。若昭昭想要我的命，我随时——”

话音未落，便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唇畔，不再让他发声。

“你的命在我这里很好，也很重要。所以无需妄自菲薄，周祈安。”

周祈安怔怔地看着她。

小女娘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着话，每一个字明明都轻飘飘的不行，却好像一下子闯进了他的心里。

昭昭说……

他很好，他于她，很重要……

【叮！周祈安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0。】

“周祈安。”

“嗯？”

“你的脸好红。”

“……”

对上姜晚星揶揄的视线，周祈安蓦地回神，一股浓浓的羞耻涌上心头，这下子不只是脸红了，那耳根和脖子都红成了东方日出。

偏偏姜晚星好似还没注意到他的窘迫，十分大胆地把少年郎本就松垮的一头青丝揉成了鸡窝头。

“姜晚星！”周祈安忍无可忍，抬头瞪她，“你……你大胆！”

“哦。侯爷要治我的罪？”姜晚星未曾收手，反倒挑眉，变本加厉。

周祈安闷哼一声，倏地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鼻子悄然翕动，偷偷地，使劲儿地闻着怀中人发梢的道不明的清香，声音闷闷的：“昭昭真的很坏，你将我的头发弄得这般乱七八糟，待会儿叫我如何出门，去面对我那些将士？”

“唔，那我重新给你束发？”

少年心头一动。

“昭昭，你……”

知道给男子束发寓意着什么吗。

“嗯？”

“没事，你若是把我头发束得不好看也无妨。”悄摸儿在其颈窝蹭了蹭，周祈安这才有些不舍地松开姜晚星。

姜晚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面平平无奇的黄铜镜，在周祈安面前的桌上立起来，随后取下插在头上的木梳子，沾了些水，一下一下帮周祈安清理有些打结的头发。

“昭昭你……随身带这么大一面镜子啊。”周祈安咂舌。

“哦，带着辟邪的。不好看吗？”

“……很好看。”

就是拿驱邪的镜子来梳妆，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

周祈安哭笑不得地想着，眼神却逐渐被黄铜镜中倒影出来的身后之人所吸引——

她的手指修长，捏着木梳一下一下为自己打理头发，动作不是很熟稔，扯得他头皮有点儿疼，可她认真的模样，让少年郎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手腕悄然一翻，那藏在袖袍里的玉佩又滑落在掌心。

周祈安来回摩挲着，目光在铜镜中的姜晚星和手中的玉佩来回穿梭，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趁某人发呆的时候，姜晚星也悄然翻转手腕，一根做工精致的荆木簪浮现手上——

这根簪子被她灌注了自己这具身躯的半生灵力，只要周祈安戴着，那这簪子将代替她，往后余生庇佑他安康无虞，顺遂平安。

将其簪上，姜晚星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故意开口道：“戴上了我这荆木簪子，可不许摘下来了。倘使你丢了，我便叫你再寻我不着。”

正在发呆的小侯爷闻言，下意识通过镜子看了眼头顶的簪子，又看了眼笑眼弯弯的人，也跟着咧嘴一笑，昂起下巴道：“才不会弄丢。”

也不会寻不着昭昭。

昭昭都给他簪发了，那他是不是可以……

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姜晚星，恰好后者俯身帮他整理发冠，两人在这一刹那凑得很近，近到周祈安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甚至能数清她有几根睫毛。

小女娘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脸上，外头分明风雪呼啸，偏生周祈安觉得此时万籁俱寂，乃至耳畔只余一腔惊人心跳，盖过万般声色。

“我脸上有东西吗？”姜晚星歪了歪头。

“没有！昭昭好看……很好看！”周祈安有些不自然地回神，动作飞快地把手里的物什塞进前者手中，而后倏地站起来，步履匆匆地离开这处帐篷。

他走得快极了，好像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姜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随后低头看向掌心。

那块带着某人余温，做工精致，雕刻一绝的玉佩。

玉佩正面是白鹤飞云，玉佩背面刻着端端正正的“周”之一字。

很明显，是周祈安的贴身玉佩。

姜晚星摩挲着玉佩，小心翼翼将其收入囊中，这才继续研制解鼠疫的药方。

也许苍天有眼，又也许有谁得了神灵眷顾，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姜晚星和一众医士靠着共同研制出的一张药方成功抑制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