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医出狱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改造,家人团圆……”上百名囚犯齐声呐喊,声若洪潮。

哐哐哐……

齐刷刷的跑步声自高墙内传来,上百名囚犯迈着坚韧的步伐在操场上绕圈,口中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

“立正!”

监狱长严肃背着手凝视一众囚犯,手中持着一把军棍,高声喝道:“全体狱友,向右转……稍息,敬礼!”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众人齐喝,转身目视前方铁门,只听“吱”的一声,监狱黑色的小门开了,一个身材单薄长相俊秀,二十岁搭边儿的青年来到了门口,他叫洪飞,是这高墙内最年轻的罪犯。

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身,略英俊的脸上挂着些许笑容,缓缓举起右臂打了个标准的军礼,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

“小飞,你给我们的药还有呢,不用惦记我们,出去好好过日子。”一名中年人含着泪挥手。

“洪飞,出去以后要走正路,不要重蹈覆辙!”严肃来到洪飞身边儿,将一沓叠好的钱送到他手里,“监狱给你的奖励还有狱友们的心意……多保重!”

“保重!”

洪飞向众人重重点头,望着天空停顿了数秒,深呼吸然后大步向外边走去,刺目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入狱两年零四个月,时光仿佛定格在时空隧道,洪飞感觉自己仿佛过了两个世纪,在这里有了更多的感悟,将人生看的也更为通透了一些。

“二哥……”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六岁的洪娟跑了过来。

看着跑过来的洪娟,洪飞浑身剧颤,手中拎着的军挎脱手落地,两行眼泪瞬间流淌了下来,张开双臂将脏兮兮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哥,哥哥……我……我想你……”趴在洪飞的肩膀上,洪娟含糊不清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

洪飞抱着她重重点头,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样儿滴滴答答的掉着,“娟儿,哥在这儿,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看着哭的花了脸的小妹,洪飞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样儿,父母早亡,他带着年幼的妹妹生活,入狱这两年来,他无时不刻惦记着,经常被噩梦惊醒,梦到年幼的妹妹被人欺辱。

抱着洪娟,洪飞突然皱上眉头,宽大的手掌摸着她的左臂,摸了两下竟然什么都没有,稍稍推开一点,当看到空着的衣服袖子,他的脸色瞬间惨白,颤巍巍问道:“娟儿你的手……手怎么没了?”

“哥……手不疼了……”洪娟躲闪着,不想让洪飞看。

洪飞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情绪越来越激动,几近咆哮“我问你手呢,手去哪儿了?”

“你入狱第一年冬天,娟儿不小心摔了手臂,等我回来发现是第十天,来县医院已经晚了……都怪我……”这时,卢晓婉自远处走了过来,神情很不自然。

轰……

卢晓婉的话一落下,洪飞瞬间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良久,“老爹呢,他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娟儿,怎么会这样儿……”

卢晓婉哼了一声,“杨万贵就一卑鄙小人,他答应你照顾娟儿是因为你替杨枫林顶罪,你入狱后他马上就换了个人,才几天你那个干妈就把娟儿赶了出来,他们要是好好照顾娟儿,何必这样儿?你入狱这两年四个月他们一家人谁看过你?”

“嫂子,我都知道,谢谢你替我照顾娟儿……”

洪飞紧握着拳头,锐利的眸子里散出了一抹冷意,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儿摄人心魄。

看着小妹失去的手臂,洪飞的心跌入了低谷,心头的恨意仿佛一颗小火苗“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五年前父亲母亲因车祸去世,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三年前的春天,杨万贵要认他和洪娟干儿子和干女儿,对他和洪娟也很不错,后来杨枫林在县城打打伤了人,如果被抓前程和学业就全完了。

这时,杨万贵找到了他,为了报答恩情,为了给洪娟一个好的环境,他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了杨万贵的请求……

本以为不满十八周岁不会判刑很久,结果却整整判了他五年,好在这几年他在里边儿表现的十分优秀还多次立功,不但得到了减刑还认识了许多朋友。

“不用谢我,回去要好好过日子,回去不能头脑发热,知道吗?”卢晓婉有点担心他回去找杨万贵拼命。

“哥,嫂子给我做了花裙子,她说你今天出狱,今天是新的开始了呢。”

“回家!”

洪飞深吸了口气,走到马车旁边儿,拿起鞭子承担起车老板的责任,大马鞭子一扬,大马车向南边儿八十里外的平安村赶去。

一路上,洪飞不断在询问着家里的情况,提起家,卢晓婉支支吾吾有意在躲闪,要到家了,他才知道卢晓婉已经成了活寡妇,她丈夫马军在外边儿有人,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不闻不问。

他入狱这两年多,一直是卢晓婉在照顾洪娟,没有她,洪娟可能早就变成流浪孩儿,甚至都有可能不在了。

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费心费力替他照顾小妹,这让洪飞心里很感动,更多的还是感激……

于是,他暗暗下着决心,既然自己出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过上好生活,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儿颠沛流离。

当然,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服刑期间一次劳改时他无意间得到了一片白色古玉,古玉中藏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传给了他一身医术和本领,有这些东西足以让他应付出狱后的生活。

驾……

大马鞭子再次扬起,慢吞吞的马车加快了速度,两个多小时过后,平安村大致轮廓呈现在视线当中。

由远及近,熟悉的土地,熟悉的大山,还有熟悉的树林,最为显眼的还是绕过小村的木伦河,阳光照在河面上,仿佛一条金灿灿的丝带一样儿耀眼夺目。

这时,正值中午,乡亲们已经午睡了,大马车进村没遇到几个人,有的人看到洪飞有些诧异,两年零四个月过去,那个有些青涩的大男孩早就变了样儿,身上多出了几分英气,眉宇之间也更为锐利。

按照村里的习惯,做过坏事蹲过大牢的人,回到家一定要用清净的水净身,烧掉旧衣,换上新衣。这样儿可以带走霉运洗尽罪恶。

换上卢晓婉准备的新衣服,洪飞开始打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还清楚的记得,卢晓婉嫁给马军时很风光,有二十四寸的TCL王牌电视还有很流行的VCD等等,现在却不见了,空空如也。

而且,卢晓婉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她才二十五岁还是个俊俏的小媳妇,身上却穿着打着补丁的裙子,脚底下踩着的高跟鞋还是结婚时穿的那双。

“你先坐会儿,娟儿的药没了,我去买药……”卢晓婉掀开炕席,拿出来皱皱巴巴的几十块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嫂子,家里的东西呢?”洪飞忍不住问道。

“家里用不上,我都兑出去了。”卢晓婉强颜欢笑道。看着自己的家心头也不由的一阵酸楚,这个家除了人之外什么都没了。

洪飞心头一颤,努力点了点头,“嫂子……谢谢……”

“以后好好过日子,东西没了咱们再买,人不是还活着?”笑了笑,卢晓婉向外边走去。

看着卢晓婉的背影,洪飞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几年前卢晓婉嫁到村里时白白净净,听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中专生,人也很有气质,皮肤细嫩光泽。

这转眼几年过去,她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虽然还很漂亮,皮肤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上那股水灵气也没有了,特别是那双修长的手竟然起了泛黄的茧子……

四下又看了看,柴米油盐也少的可怜,他知道家里的日子一定比他想象中还要清贫。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洪飞出狱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乡亲们也纷纷来到了卢晓婉家,三三两两成队,小声嘀咕着什么。

有的人是出自关心,有的人是来凑热闹探口风,想看看洪飞出来后会不会找杨万贵麻烦。

“洪飞啊,晓婉对你们兄妹可真是没得说,非亲非故,替你照顾娟儿,咱这下半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人家,知道吗?”头发花白的王二嫂将家里的情况说给洪飞。

“是啊,大军子不回来可能也和这有关系,晓婉真是个好姑娘,唉,她刚好没在家。人家还年轻,你在监狱时咱没办法,咱也有胳膊有腿不能给人家添乱。”周三娘苦口婆心说着。

“洪飞,这个家你应该都看到了,那丫头把家里的东西都处理了,都给娟儿看病用了,为了给娟儿看胳膊,花了好几万,那都是人家借的……”

“嫂子,三姑,洪飞才刚回来,你们说这些做什么,欠的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们。”卢晓婉拿着两盒药急匆匆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