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周寿啊周寿，你该不会以为你知道点历史的原本发展轨迹，就真的可以在这个时代横行无忌了吧。
朱祁镇就算在怎么窝囊，再怎么没脑子，可人家毕竟是当过十几年皇帝的人，你的那点小伎俩可能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你要是真的以为你就连皇帝都能算计，那你的小命估计也该到头了。”
想通了这些，周寿收起了先前的那种肆无忌惮的嘴脸，恭敬的朝着屏风的方向说道。
“陛下，微臣已经把能问的问题都问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看陛下您怎么处理了。”
说着，他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就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个透明人似的，不在发表任何意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屏风后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朱祁钰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向雨田在见到朱祁钰的一刹那，整个人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陛.....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他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根本就不听他的，只听见噗通一声，向雨田竟是直接跪倒在地，脸色煞白的看着朱祁钰。
“陛下，您听奴婢解释，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可能直到这一刻，向雨田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毕竟刚刚周寿提问的那些问题，他可都是能遮掩的就遮掩，就算遮掩不过去的也直接拒绝回答了，倒也不算暴露的太过彻底。
可有一点他猜错了，朱祁钰作为一个皇帝，在面对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事情上，心里抱着的可是宁杀错不过放过的态度。
就算刚刚向雨田并未直接承认金刀案和宫墙倒塌的事情跟自己有关，但从他和周寿对峙时那股想要当场杀人的态度，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得出来，向雨田这个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更别说朱祁钰他们这帮天生疑心就非常中的老朱家人了。
而且，就算金刀案和那些账本的事情，真的都跟向雨田无关，可就单单曹吉祥家中豢养着数千死士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死上十次八次了。
他身为东厂厂公，要是他真的对曹吉祥家里养着那么多死士的事情毫不知情，那就是他的不称职，就算是杀了也不可惜。
要是他知道却不说，那就是欺君之罪，同样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周寿利用的也正好是这一点，毕竟，金刀案是他一手告发的，而宫墙也是他亲手炸塌的，想要用这两件事来扳倒向雨田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朱祁钰的目光在向雨田的身上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周寿。
“果然是一场好戏啊，周寿你的确是没让朕失望。”
这句话看似是在夸奖周寿，可周寿听得出来，朱祁钰的语气可没有半点夸赞的意思，反倒是有一种责问的意味在其中。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你周寿既然早就知道，曹吉祥居然在家里养了几千死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难不成你是觉得现在说出来，算不上什么功劳，打算等他们动手的关键时刻，再说出来好立一个大功吗！”
像这种下属明明发现了某个漏洞，却偏偏什么都不说，非要等到非要解决不可的时候，在跑出来显眼邀功的事情绝对是党领导最讨厌的。
也难怪朱祁钰会在这个时候阴阳一下周寿。
见周寿只是把头放的更低了，完全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朱祁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不在理会，转而走到向雨田的身旁，十分惋惜的道。
“朕还记得当时将东厂交给你的时候，你曾对朕说过的话，当时朕是真的很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将东厂管理好，让朕可以每天都睡个好觉。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你究竟为何要背叛朕，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向雨田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就算是磨破嘴皮子，怕是也难以改变什么。
与其做那些无畏的挣扎，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要轻松的多。
见他不说话，朱祁钰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了，他一把抓住向雨田的衣领，冲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你就真的觉得，太上皇比朕更合适坐那个位置吗。
还是说，就因为王振当年救过你一命，你为了报恩就可以连朕对你的信任也完全不顾。”
“宫中那么多人，你算是朕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了，可你却这样报答朕，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说着，他十分恼怒的一脚上去，直接将向雨田给踹的倒飞了出去。
他这一脚十分的用力，而向雨田也完全没有抵挡的意思，一脚之下竟是直接将他踹的口吐鲜血，好似肋骨都断了几根。
见他发泄的差不多了，向雨田双眼微红的朝着朱祁钰深深的拜了一拜。
“奴婢自知所做的一切有愧陛下的信任，所以奴婢今天也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但在那之前，奴婢还有一句话先要提醒陛下。”
说着，他艰难的爬到了朱祁钰的身边，用尽量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陛下，您一定要小心朝中的某些人，其实当年太上皇土木堡战败另有隐情，您可千万不要步了太上皇的后尘.....”
说完这句话吗，向雨田猛地抬掌狠狠朝着自己的天灵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轻响，向雨田的脸上带着释然的表情缓缓的倒了下去。
“陛下的恩情，奴婢可能只有下辈子偿还了，陛下保重！”
尽管朱祁钰离向雨田很近，可以向雨田的身手，就算当时朱祁钰想要阻止，怕是也根本来不及。
眼看向雨田竟然死的如此决绝，朱祁钰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朕何时说过要杀你啊。”
周寿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朱祁钰此时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而是真的发自肺腑。
这就说明，就算他已经知道了向雨田对自己的背叛，可他的心里依旧没打算真的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