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入江湖(4K)

光阴流转,晃眼间,李熠习练‘雷霆十三刀’,便已是半个月了。

靠着剩余的三十多两贷银买来的【青霆】秘药,以及银尾紫背鲳的补益,他已将‘引雷桩’的七个桩式都练的纯熟,并能连站三个桩式。

只待能丝毫无差的连续站完一桩七式,这‘引雷桩’便算是练到位了。

但‘奔雷养刀术’他还没开练。

他预估若要将这‘动’,‘静’二功都练到位,并合为一个圆满循环,恐怕最少都要再耗两个月,耗去一百两银的【青霆】秘药与二到三条银尾紫背鲳。

待到那时,他才能靠着练法养壮身子,一步步拉开与普通人的距离。

“怪不得我那些同僚们练的都是真传,却大都不是我近乎圆满的‘追风狂刀’的对手。”

“能看的上趟子手这份活计的,都是普通人家啊,哪能每月里都掏出几十两银买秘药来辅助练武呢?更别提时常以灵鱼补益身子了。”

“资源不济,进境就慢,真功夫本也是水磨功夫,除非武道天资横溢,否则都得用时间来熬。”

“慢慢来吧。”

李熠瞅了瞅尚未开出新叶的神异小树,心中一点不急。

又瞅了瞅那枚【追风狂刀:圆满(93/100)】的翠玉叶,便是生出一缕期待来。

…………

日子继续一天天的过去。

【广盛镖局】终于给李熠这些新进的趟子手们派发了任务。

六日之后,会有两名镖头,八名镖师领着十名经验丰富的老趟子手,再带上他们这些生瓜蛋子,去押送一趟价值七万两银的月镖。

“六日么?应该够我的实力再进一步了。”

神异小树上,那枚【追风狂刀:圆满(99/100)】的翠玉叶轻轻招摇着。

杂院的天井中,李熠迎着落日与晚霞,手中钢刀舞出一道道雪亮的光。

三日后的清晨。

正沐浴着朝阳金曦练刀的李熠,忽而身形微震,一股熟悉的,仍是玄之又玄的妙感再次生出,裹住他全身。

脑海中,小树上,那枚【追风狂刀】翠玉叶,已变成了一颗红彤彤,圆坨坨的晶莹果实,就长在【泅水】道果右侧三寸之处,摇曳着向李熠传递它的神效:

“【追风狂刀】道果,服后三月之内,刀道资质翻倍。”

“岂不是说,未来三个月,我练武之速,将大大提升?”

这效果带给李熠的欣喜,比他心中原本的期待都还多些。

他没有丝毫犹豫,只心念一动,那颗【追风狂刀】道果便化作了一道道赤光在脑海中四散而去,最终隐没不见。

随即,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悸动,浑身像过电一般轻微颤粟起来。

他隐隐听见了骨节噼啪作响,血液滚滚奔流的声音。

一股温润又充沛的力量反复从身体深处滋生了出来,涌遍了他四肢百骸,仿佛又浸润到了他灵魂之中。

待这一股股妙感彻底消逝,身子彻底恢复正常,李熠却隐隐感觉自身有些不一样了。

他忽的又施展出‘追风狂刀’,只觉身如柳絮坠风中,轻摇转圜柔敏丝滑。

他刀锋过处,带出一片片的白光瀑,凌厉而迅猛,各式刀招的衔接又顺畅如流水,直若四十五式归而为一,浑圆一体。

“我现在的实力,比起应征【广盛镖局】之时,约莫强出了五成,

若再与陆沉等人刀兵相见,我力量虽逊色不少,但技巧却已远胜,必能轻松打赢。”

这般想着,李熠又练起‘引雷桩’与‘奔雷养刀术’来。

明显轻松了很多。

曾经站桩的吃力;呼吸与筋肉之间的难以配合;桩式转换间的滞涩;刀式衔接间的身形不稳……

种种困难,皆已变易。

就好似曾经是小儿耍大刀,而今却长成了少年。

…………

随后几天,李熠用身上仅存不多的银子,去药铺配了些口鼻眼耳沾染上后会非常难受的药粉,又搞了些石灰。

顺便去铁匠铺取回早便定制好的,一块寸许厚,单面带着毛毡般倒刺的小铁盘,以及一小袋铁蒺藜。

走镖的前一晚,蒋家专程为他摆了一桌席面,既是预祝他此行安稳顺遂,也感谢他为蒋丞带来的帮助。

却是最近一段时间,蒋丞那位陈丰洲师兄,每每在【雍和武馆】中遇到蒋丞时,都会和颜悦色的指导他一会儿,让他的武道进境都变得快了几分。

蒋丞当然明白,他是借了李熠的光,否则曾经的陈师兄,与他不过点头之交,又怎么可能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与精力?

这事他也没瞒着自家父母,是以蒋大有夫妇对李熠也是感激的很。

当然,对于李熠的未来,他们也是更期待了。

…………

旭日初升,天光尚早。

但李熠与陆沉,韩平,陈丰洲等人,便已是在【广盛镖局】的一处武场上集合了。

八名镖师与十名老趟子手也很快到了场上。

待王禅与蔡祥之两位镖头也到了之后,又重申了一遍走镖的规矩,便领着众人前去与委托此镖的商队汇合。

而后,一百多辆载着满满当当货物的马车,独轮车,便在镖队与商队的联合护佑之下,浩浩荡荡出了淮水城,向着一千多里外的溧阳城进发。

一路之上,烟尘四起,老趟子手们一边喝道开路,一边喊镖,撑着镖旗,顺带着又教授李熠等人在走镖之时,趟子手需要做的种种事项。

慢慢的便也让李熠这些生瓜蛋子跟着操练,进而放手让他们做此行趟子手的主力军。

很快,李熠等人便与这些老趟子手混的熟了,彼此间的交流也不再局限于趟子手经验的传授,而是渐渐发散到大虞内外,天南海北,江湖武林。

又是一日夜里,车队在一座山岭间扎好了营盘之后,一部分人便渐渐睡去。

轮序到负责守夜的趟子手与镖师们,还有商队里的一些武者,则如往常一般,各自聚在烧起的篝火边,警戒着四周。

银月渐上中天,更深露重,夜寒越发的浓,便连篝火跳动的都不再炽热了。

困意如潮水般阵阵冲袭着守夜的人们,不时有哈欠声此起彼伏。

“苻叔,这长夜漫漫难熬,要不您再给我们讲一段江湖事?提振一下大家的精神?”

陆沉将脸往身下的草丛间一抹,借着草露的冰冷驱走困意,又擦了擦眼角后,便有些期待的看向一名四十多岁,鬓角略有些霜白的汉子。

陈丰洲等人闻言,顿时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那名汉子。

苻文山笑着点了点头,见他同意,所有的趟子手都朝他靠近了些,便连一些镖师,以及商队中的武者,都聚了过来。

只因苻文山已走了二十多年的镖,见了太多江湖中的风风雨雨,阅历极足。

若非受限于武道资质,功夫始终练不上去,也不至于到如今还只是个趟子手。

但他在【广盛镖局】中却极受尊敬。

便是一些镖头拿不定主意了,都会向他请教。

他讲武林,讲江湖,没人会不愿意听。

此时,正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凝神练功的李熠见到苻文山这边的动静,都立刻收了功,赶紧小跑过来。

“前几次我给你们讲了武林中的两大泰斗宗门,清虚派与摩陀派;

讲了咱们淮水城外,太岳山上的超一流大派,太岳派;

讲了天下间的那些绝顶高手,譬如天山居士,血衣楼主,天下第一大帮漕帮的帮主,清虚掌教,摩陀方丈,天问刀君,极西之地的白衣客等人;

尤其着重讲了正道第一强者,大虞镇武司掌尊赵宗元。”

“这一次,我便着重给你们讲讲魔道第一强者,魔教教主阳景玄。”

苻文山将腰间酒囊取下,满满灌了一大口,又长叹一声呼出浓冽的酒气,随即才有些眼神迷离的道:

“阳景玄,号称魔教五百年来的第一天才,十年之前,他横空出世,以双十之龄,便是打遍江湖,纵横捭阖,无有抗手,只惜败赵宗元半招;

而今十年已过,任谁也不知道他一身魔功,臻入了何等境地,只因这十年以来,他再未出过手。”

“但魔教却借他之势,急速膨胀,更是养出了三大圣王,四象法王这七尊滔天大魔;

尤其最近几个月,魔教更是频频烈动,灭了不少门派,有一种魔吞天下的浩浩大势;

道消魔涨啊!”

“你们这些小家伙,日后无论是走镖,还是在江湖中做其他事情,若是遇到了魔教之人,一定要慎之又慎,能忍则忍,能躲就躲;

切切莫要因一时之意气,而误了性命。”

说到这里,苻文山加重了些语气,又灌了一大口酒。

而此时,有人听得满脸慎重;有人神色骇然;有人悠然神往;

也有人不解问道:“苻叔,魔教如此猖獗,大虞镇武司难道就不管?

镇武司有朝廷做靠山,掌尊赵宗元又曾胜过阳景玄,便无论从哪方面看,魔教也没法在镇武司手中翻起风浪来吧?”

苻文山幽幽道:“我不知道。”

“赵掌尊也是有十年没出过手了;且这十年来,对于魔教的任何动作,镇武司都从未干涉过;

如此种种,哪里是我这种小角色能看懂的。”

“乏了,不说了,你们做自己的事去吧。”

他便不再理会众人,只是怔怔盯着腾腾蹿跃的篝火,赤色中带些晕黄的火焰倒映在他有些浑浊双瞳中,闪烁不休。

众人再看他时,竟忽然觉得有股莫名的沧桑。

…………

李熠又去练功了。

前些日子里,他和韩平借‘武贷’练功的事,被陆沉等人闲聊时说了出去。

是以大家都知道他和韩平是‘武疯子’,便也没人去计较他只顾练功而不警戒的事了。

不久后,这一批警戒的人便被轮换去休憩了。

李熠则又再站了半个时辰‘引雷桩’,才去入睡。

月落日升,夜昼轮转,当李熠被叫醒时,整个队伍已收起了营帐,在袅袅炊火晨烟中吃过早食,便迎着朝霞继续向溧阳城进发。

遇山翻山,遇水过桥。

这一趟镖路【广盛镖局】常走,沿途的绿林人士都是打通了关节的,是以商队只需奉上一些合理的买路钱,便都能顺利前行。

偶有流窜的乱匪,过路的盗贼,或是新近落户的坐山强人,要与商队为难。

但王禅镖头与蔡祥之镖头一身功夫却是极硬,镖师与趟子手们也都不是庸碌之辈,便也保得商队顺顺利利。

让【广盛镖局】的招牌,更响亮了。

时光荏苒,不经觉间,已过去了二十五天。

一千多里路途将要踏尽,只待翻过前方那一片绵延数里的三楚岭,再走上七十多里,跨过清澜江,就能进入溧阳城的范围了。

众人的心情都不由放松了些。

便连王禅与蔡祥之两位镖头都不再紧绷着脸。

继续前行,翻上三楚岭。

待商队行至岭中的一处山坳之时,却被一百多名手持长刀利剑的剽悍匪徒堵住了去路。

商队却一点也不惊乱。

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阵仗他们实在见得多了。

但【广盛镖局】的一些镖师与老趟子手们,神色却骤然严肃起来。

只因他们认得这些匪徒,都来自于三楚岭上的【朝天寨】。

而【朝天寨】与【广盛镖局】,已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又怎会如眼前这般刀兵相向,剑拔弩张?

明显不对劲!

王禅与蔡祥之都皱了皱眉,神色凝重了许多。

王禅朝着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匪首拱了拱手,沉声问道:

“司徒寨主,近来可好?不知今日你摆出这等阵仗,是唱的哪一出?”

司徒傲身形高瘦,穿一身紫袍,手持一把金柄银背大环刀,狭长的双眸微眯着,如鹰隼一般盯向王禅,冷冷道:

“老子当然好的很!”

“顺便告诉你们,这批货,老子全要了!

你们若识相,就赶紧滚;若不识相,老子也不介意把你们全宰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勃然色变。

王禅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手中钢锏遥指司徒傲,叱道:

“司徒傲,你确定没有说胡话?还是说,【朝天寨】想重新掂量掂量【广盛镖局】的招牌?”

司徒傲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禅,漠然道:

“聒噪,看来你不是个识相的人。”

“那便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便朝王禅爆射而来,两丈距离,眨眼间凌空横掠而至,手中刀光似飒沓流星,直撞王禅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