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为什么

闫大娘的身边，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刚刚施救完毕，此刻都颓然停下手，领头的医生起身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话，王行眼前发黑，虽然前世今生他都见过不少死人，但早上还鲜活的熟悉面孔，如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仍然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

他下意识往尸体方向走了几步，那边马上有人注意到了，几步拦在王行面前，说道：“什么人？”

王行抬起头，看到对方是个三十多岁，两边脸颊各有块圆形伤疤的制服男子，便回道：“我是……闫大娘的邻居。”

那男子哦了一声，掏出证件晃了晃，“正好，我是刑侦队邱志，麻烦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他望向王行身后的夏菀柳，“你呢？”

“他的家人？”

夏菀柳嗫嚅道：“我是他班主任，来家访的。”

“你这样直接问，是不是不太合适？”

邱志抬头扫了夏菀柳一眼，“只是随便问问，我相信他也很想尽快知道真相。”

王行此刻竭力使用自己平复下来，“闫大娘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邱志沉声道：“我们还在查。”

王行抬头望向楼上，“家里还有个小女孩，她怎么样了？”

邱志听了，话到嘴边柔和了几分，“有人陪着，你先回答完，就可以上去见她。”

见王行点头同意，邱志掏出本子，语调极快的问了几个问题，王行都一一作答，邱志在上面飞速记着，等他听到这些年王行几乎都是闫大娘抚养的时候，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下去。

他问完王行今天行动后，便把本子合上，对王行说道：“好了，你上去吧。”

王行却是没有走，他望向地上一条长长的车辙印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志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目前没有直接目击者。”

“附近的人说听到了一阵轰鸣声，然后他们过来查看，发现大娘抱着附近住的一个孩子，两人都是昏迷不醒。”

“孩子已经被送去急救了，但大娘她……”

此时闫大娘的尸体已经抬上了车，整个身体蒙上了白布，王行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随即颓然放下手，整个拳头握了起来。

他抬起头，眼睛血红，“航天附中有个学生，今天放学时是骑着摩托离开的。”

邱志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神色，“这情报很有用，我记下了。”

王行死死盯着远去的车子，霍然转身往楼上走去，那边夏菀柳连忙跟上，邱志却是叫住了她，“他父母双亡，你找谁来家访？”

夏菀柳心中一跳，“这些年他是谁带的，我自然找谁。”

邱志摸了摸下巴，让开身子，夏菀柳瞪了他一眼，追着王行去了。

邱志望着夏菀柳背影若有所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本子，转身吼道：“注意保护现场，现场勘查科的人还没来吗？”

一个制服青年出声道：“邱队，今天凑巧勘查科能用异能探测现场的两个人都不在，我们还在联系其他部门，看谁能过来帮忙。”

邱志骂了一声，“见鬼了，怎么那么巧？”

那边王行走到楼洞，看到五号正在不断咳着血，地上一大滩血迹里，还有几颗断牙，便走过去蹲在地上，将五号抱了起来查看，发现其下巴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应该是磕到了。

他抱着五号，便往楼上走去，五号却是暴躁地张大了嘴，向着王行脸上咬来，吓得夏菀柳惊叫一声。

五号把一口尖利的牙探到了王行脸上两寸处才停住，王行看到它拼命张了大嘴，定睛望去，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他加快脚步，走到楼洞里面，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视线死角，伸手放到五号嘴里，从一颗牙齿上取下一块勾着的衣服碎片。

他盯着衣服碎片犹豫片刻，微微扭头，看向远处正在和部下说话的邱林，最后还是把碎片紧紧握在手里，往楼上走去。

楼上屋子里面，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正在轻声安慰着白青葵，但无论她怎么说，白青葵都是面上毫无表情，看得年轻女子心中发毛。

开门声响起，女子起身，却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抱着只脸上缠满了纱布的老狗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个教师打扮的女子。

她问了几句，听说王行两人是郑林放上来的，便松了口气道：“这下好了，我下去找邱队，就麻烦你们照顾下这孩子了。”

她压低声音道：“这几天你们多开导下孩子，她年纪还小，怕是受的打击很大。”

王行一边道谢，一边将女子送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才对夏菀柳道：“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心情了，要不改天吧？”

夏菀柳看了眼对着窗口发呆的白青葵，“她的状态，明显需要有人陪，要不要我帮忙？”

王行出声道：“不用了，我明天找你。”

夏菀柳看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留下，便道：“好，我那先回去，照顾好她。”

王行把夏菀柳也送走，他把门关上，走到白青葵身边，刚要说话，白青葵便出声道：“行哥哥，奶奶她……”

“是不是出事了？”

王行喉咙发涩，生硬地点了点头，他想要出声安慰，却听白青葵道：“行哥哥，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用念课文了。”

王行沉声道：“我留下来陪你。”

白青葵摇头道：“我没事，对了，我吃过饭了，行哥哥还没吃吧？”

“桌上有奶奶做的菜，但已经凉了，可能要热一下。”

“行哥哥快要考试了，功课紧张，快回去复习吧。”

王行再也忍不住了，出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不要憋在心里，全都说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青葵缓缓回头，她仰着脸对着王行方向，眼睛上蒙着黑布不断颤抖，“行哥哥，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坏人呢？”

她眼睛上的黑布颜色渐渐变深，最后变得完全湿透，让眼睛轮廓更为明显。

她抬起手，拼命擦着眼上的黑布，声音颤抖起来，“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