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家里……一切还好吧?”李明远的声音有些哑,望着母亲年轻却憔悴的面庞,心头百感交集。
母亲拍了拍他的手,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好,好着呢!你放心吧,就是家里地里的活多,娘这把老骨头也撑得住!”说着,眼角的皱纹中透出一丝疲惫,但那笑意是真切的。
李明远心头发酸。他的记忆里,母亲总是这样,哪怕生活再艰难,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痛苦和抱怨。
“明远,进屋吧,娘给你炖了鸡,家里的老母鸡就等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李明远的鼻子一酸。记忆中,母亲总会在他回家时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可他那个时候不懂事,总觉得理所当然,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份爱是如此厚重。
他默默跟着母亲走进屋内。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而陈旧,一张木桌,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还有墙角那个烧得黢黑的土灶台。李明远站在屋子里,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他走到土灶台前,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只铁锅,锅里炖着的鸡汤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李明远鼻尖一酸,几乎要落泪。
“娘,您坐着,我来盛。”
“不用,你坐着歇歇,你回来娘高兴还来不及,做饭的事哪轮得着你?”母亲一边忙碌着,一边笑着叮嘱。
李明远没有争辩,他知道,这个年代的母亲,习惯了为家里人操持一切,让儿子帮忙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他坐在桌旁,看着母亲那忙碌的身影,恍若隔世。
“李家那小子回来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男声,带着一丝嘲讽和挑衅。
李明远皱起眉头,转头朝门外望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留着寸头的男人,手里叼着一根旱烟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玩味和轻蔑。他大概三十岁上下,身材壮实,眼角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
“周建国……”李明远脱口而出,心里一沉。
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周建国,村里的地头蛇,仗着家里略有几分薄产,在村里欺男霸女,暗地里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家后来还成了村里“买卖”的第一批人,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靠着手段迅速积累了财富,后来甚至成为县城里数一数二的暴发户。
但在李明远的记忆里,周建国曾经给他家带来过不少麻烦,甚至在某件事上让母亲几乎崩溃……
想到这里,李明远目光一沉。
周建国吐了口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呦,李明远啊,你还知道回来?几年没见了,倒是越发有出息了啊。”
李明远站起身,神情平静地看着他:“周建国,你有什么事?”
周建国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冷哼一声:“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不是在县城读书嘛?怎么,混不下去了,回来啃你娘的老本了?”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李明远的心口。
母亲刚从屋里端着鸡汤走出来,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周建国,你说什么呢?我家明远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周建国撇撇嘴,将旱烟杆往肩膀上一搭,语气带着一丝威胁:“行啊,李婶,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没别的意思。不过,我可听说了,你们家那几亩地,快交不出公粮了吧?嘿嘿,早晚啊……”
“你!”母亲的脸色顿时涨红,身体微微发抖。
李明远眼神一寒,站到母亲身前,冷冷道:“周建国,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哟,瞧你这小子,还挺横?行啊,咱们走着瞧!”周建国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转身朝村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李明远的拳头越握越紧。
周建国,还是那个德性!
“娘,你别理他,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明远轻轻扶住母亲,声音坚定。
母亲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走,吃饭去。”
李明远坐回桌前,拿起母亲盛来的鸡汤,一股久违的温暖流淌全身。
但他的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周建国为什么突然来找麻烦?我重回1980年,能改变母亲和家人的命运,但前提是,必须先稳住这个局势。
想到这里,李明远眯起了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运转。
既然回到了1980年……那我,绝不会再让那些遗憾重演!
屋外的夜色渐渐深沉,而村头的榕树下,周建国正和一个阴影中模糊的人低声交谈着。
“李明远那小子回来,估计有些不对劲。”
“盯紧他。”暗处那人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放心,他敢蹦跶,我有的是办法。”